谢棠芝闭着眼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脑子里忽然闪过不久前与小皇帝见面说过的话。
谢棠芝骤然瞪大眼眸,忙起身把前些日子的事说了出来,又问他。
“……他说让我来问你,这是何意?”
才一出宫便遭逢变故,她险些把这件事忘了。
凌鹤躺在小床上,一手枕着后脑,听言,过了片刻才回应。
“大约是因为,我们是盟友吧。”
“……原来如此。”
谢棠芝恍然点点头。
过了片刻,才又回味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顿时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
凌鹤好笑地睁眼看向她。
谢棠芝面上还带着诧异。
可仔细想想,凌鹤虽然先前没同她说过,却也似乎并未隐瞒过她。
包括先前册封郡主,还有他假借小皇帝的名义,把她带出谢家,以及先前太后中毒一事……
每一件事似乎都有隐喻。
只是她一直没有深想。
可与小皇帝结盟,就意味着与太后对抗。
还有凌相……
这条路,注定稍微走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可你们是什么时候……”半响,才听她困惑地出声。
“从一开始,我与他就是同一边的。”凌鹤淡淡道,说着又提醒。
“我也算是他的老师之一,你忘了?”
虽说小皇帝亲封的太傅是余太傅,但小皇帝一身武艺,大都是凌鹤教的。
太后借着教授之名,将凌鹤安插在小皇帝身边,作为监视他的双眼。
却殊不知,从一开始,凌鹤才是监视她的那双眼。
谢棠芝心中纷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许是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了,凌鹤抬眸,透过窗外洒进来的月色看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担心我?”
语气颇为自得。
“不担心。”谢棠芝微微垂首,声音听起来有些气闷。
她缓缓道,“哪日等你真把自己折腾没了,我便央着祖母替我多找几场宴席,多相看几个俊美男子……”
分明是在赌气。
凌鹤听了倒也不恼,轻飘飘的语气中带着笃定,“不会有那一日。”
他现在是这么说,可日后的事,谁算得准呢?
谢棠芝心知,或许他如今的决定才是对的。
可还是忍不住忧虑。
“万一呢?”
“没有万一。”凌鹤语气认真,万分笃定。
“还未把你娶到手,我又怎么忍心让自己出事?”
谢棠芝一时无言。
“所以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这天夜里,两人都没再说话。
却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各怀心事。
翌日一早,护卫带着马车出来,顺利将两人送回城中。
才刚入了城,准备往郡主府去。
没走多远就听外头传来制止声。
“站住。”
马车停了下来。
凌鹤像是听出了什么,微皱起眉,“你在这待着。”
说完,自己起身走了下去。
谢棠芝有些不解,坐在原处没动,从马车的小帘中掀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朝外看去。
“这不是我的好弟弟,堂堂凌大人的车架么?”
她们的马车被另一辆差不多大小的拦住了去路,马车前,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手摇折扇,正与凌鹤对峙着。
“这是去哪儿回来了?”
谢棠芝依稀记得,这是丞相膝下长子,凌盛宇。
凌相膝下有四五个儿女,却尽是些没长脑子的纨绔,没一个有长进。
所以早早被他放弃,最终只栽培了凌鹤这一个自外认回的私生子。
这些人从前被凌鹤压着,却又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做什么。
可如今不同。
凌鹤已经不是那个满城皆怕的权臣了。
这些被压了许久的人,自然也就按耐不住心情,想回来找麻烦了。
“与你何干?”凌鹤轻嗤。
“态度如此张狂,真当你自己还是什么大人物呢?”
凌盛宇冷嗤着,神色略有不满。
“现在的你,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私生子而已。”
“胆敢与我作对,你信不信,我即刻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试试。”凌鹤眼眸半眯,神情不见丝毫变化,语气却稍冷下来。
接触到他的目光,凌盛宇心中本能有所畏惧,神情闪躲了片刻。
但很快,反应过来才又意识到什么,有些恼怒。
“试试就试试!”
他挥了挥手,把跟在身边的几个打手叫上前来。
“都给我上!把他抓起来!”
“今日我便要让他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尊重兄长!”
随着他的话落,一众打手跟着涌上前。
凌鹤脸色微冷,正准备动手。
“慢着。”就听小姑娘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谢棠芝飞快从马车上走下来,站到了凌鹤身边。
“多年没见,凌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