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鹤仿若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去看。
随即就听太后道:“哀家这清仁宫中冷清得很,回去后你就顺道把那丫头送来吧。”
“让她在宫里陪哀家说说话,也算是添几分活气。”
表面道是作陪,实际的意思就是把她抓来当个人质。
病治好了,谢棠芝自然能安然无恙地回去。
可若治出问题了……
那她到底还能否离开这座皇宫,就不好说了。
“……臣遵旨。”
凌鹤眸色沉下来几分,低头应了声。
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这个时候若不答应,只会让太后戒心更重。
甚至——
怀疑起那老大夫的真假。
当日午后,谢棠芝便被送入了宫。
她并非第一次被强留了,如今倒有些轻车熟路了。
凌鹤特地给她多留了两个人,“在宫中一切小心,若有事,就派人出来传信与我。”
“放心吧。”谢棠芝点头应下。
表面上说是入宫陪太后,可大家心里都明白她的作用。
太后也不怎么会见她,大多时候,谢棠芝都是一人独自待在偏殿。
除了不允许出宫,太后倒是没限制过她去旁的地方。
清早,外头会有宫女来给她早膳。
那宫女是宫中指派过来,供她差遣的,与绿禾差不多的年纪,名叫春桃。
是个颇为活泼的小丫头。
来伺候了几日,与谢棠芝熟悉后,发现她脾气很好,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郡主都在这屋里闷两三日了,今日外头阳光正好,用过早饭后不如出去走走吧。”
春桃一边把早膳摆上桌,一边轻声劝她。
“是啊小姐,出去走走吧!”
站在身后的绿禾眼眸一亮,也跟着劝。
……这应当不是怕她闷久了,而是单纯自己也想出去走走了。
谢棠芝心下好笑,转眼问春桃,“这宫中的路你可熟悉?”
“都熟。”春桃立刻接话。
“郡主若是用得上,奴婢可以带路。”
“那便去吧。”
每日都闷在同一个地方,的确有些无趣。
用过早膳,春桃带着她出了偏殿,游走在宫中各处。
逛过一圈,春桃指着前方一条小路道:“再往前就是御花园了,里面正好有个凉亭可以歇息。”
“郡主可要进去坐坐?”
这丫头的态度颇为热切。
也不知是不是谢棠芝的错觉,好似从一开始,春桃把她叫出来,就是为了往御花园引。
不久前走过的那些地方,停留都不算久。
一旦她有停顿的迹象,春桃即刻就会找些借口转移注意力,继续把她往前带。
……属实是有些过于明显了。
谢棠芝眉梢微挑,并未揭穿她,只道:“走吧。”
几人一道上前,才刚见到凉亭的真面目,便也看清了——
亭中站着两个人影。
一男一女,男子身形不高,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
分明是小皇帝。
另一女子瞧着年纪与他差不多大,面容稍显稚嫩,正端着茶靠近小皇帝。
“这是臣女用新学的方式泡的茶,皇上尝尝吧。”
“……不必。”小皇帝绷着脸拒绝,转身把脸面向远处的风景。
“朕已经喝了两壶了。”
再喝下去,就要撑死了。
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无奈。
谢棠芝才刚停下脚步,就听到了这一番话,顿时没忍住笑起来。
她有些好奇地远远看着。
小姑娘被拒绝后,面色似乎变得有些窘迫。
“那、那栗子糕……”
“已经吃了两碟了。”小皇帝无奈地转头看她。
“你是专程来暗杀朕的间谍吗?”
“今日的计划,就是要将朕撑死在此?”
“臣女不是!”小姑娘脸色一下白了,吓得端着茶盏跪了下去。
双手发抖间,茶水撒了一地。
顺道溅湿了小皇帝的鞋。
小皇帝:“……”
小姑娘更惊了,手里的茶盏摔下来,碎了一地。
而她顾不了那么多,着急忙慌地垂首求饶,“……皇、皇上恕罪!臣女不是故意的!”
“臣女也没想谋反,还请您不要误会……”
说话间,嗓音颤抖,眼瞧着都像要哭出来了。
小皇帝无奈叹了口气。
“朕只是开个玩笑,你听不出来吗?”
小姑娘的泪意戛然而止,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脑袋左右摆动了下。
小皇帝再次:“……”
“你先起来吧。”
半响,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糕点……”小姑娘犹豫着问他。
“……吃。”小皇帝开口,总觉得语气里,染上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谢棠芝唇角微弯。
从前两次见想小皇帝,只觉得他少年老成,分明年纪不大,却将自己包装德像个履历十足的君王。
到今日,倒是依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