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杀了他吗?”
谢棠芝凝视前方的深坑许久,忽然问他。
倘若凌鹤想,有他的授意,把人困死在此并非难事。
男人不答反问,“你想让他死吗?”
倘若谢棠芝想,那他便再也爬不出这个深坑。
谢棠芝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又是一动。
半响后,抿唇道,“算了吧。”
凌鹤垂眸看着她。
只听人继续道,“今日的报复,也够了。”
说到底,她与谢淳的仇怨,还未到非要对方死了不可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
她不想给凌鹤带来麻烦。
谢淳再怎么说也是将军,年少有为,贸然死在城外,定会在朝中掀起不小的波澜。
到时候,凌鹤少不得会受到牵连。
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凌鹤眸子半眯,倒是也没多问,半响才开声道,“那便依你。”
……
深坑中。
谢淳近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嘶吼求救,却始终没有听到一丝回音。
他的腿在摔下深坑时便断了,此时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靠坐在边沿,恼怒地一拳砸在地上。
他知道此次定是被算计了,只是不知,手底下的人会被引开多久?还是说,他们都已经被杀了?
他还有希望从这里离开吗?
谢淳一开始心底还抱了几分希望,直到最后喊得嗓子干哑,甚至喉口能感觉到明显的血腥气……
心间也跟着一点点坠入绝望。
难不成,今日真的要死在这了?
他不在了之后……
禾霜该怎么办?
谢淳仰头,透过小小的一方洞口看着天空,如坠冰窖。
就在这时,一根绳子从头顶处甩下来,晃悠几下,直直落在他面前。
谢淳一下傻眼了。
他愣了半响,才伸出手去,抓住麻绳用力拽了两下。
很结实。
谢淳咬咬牙,盯着上方,口中警惕地吐出一个字,“谁?!”
没有回应。
空荡荡的林子里,唯有他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犹豫了半响,谢淳还是抓紧绳子,用尽力气爬了上去。
虽说断了腿,但他一身武功底子和蛮力还在,虽说中途废了些周折,最终还是成功爬了上去。
谢淳瘫坐在深坑边缘,环顾四周,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唯有左前方,依稀能看出有什么东西经过的痕迹。
正恼火着,远处两匹快马疾驰而来,堪堪在他面前停下。
“将军!您没事吧?”
是不久前被引开的两个护卫。
“去追!”
谢淳任人搀扶着上了谢一的马,朝前指着吩咐道。
谢一不敢耽搁,忙策马上前。
循着轨迹跑出林子,方才远远看见前头一条小道上,有辆马车遥遥远去。
谢一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坐在马车前头的云烟。
“那是二小姐身边的人……所以车上之人,是二小姐?”
他有些惊讶道。
同一时刻,马车上小窗的帘子被吹起,狭小的画面中,谢棠芝精致如玉的小脸出现了一瞬,很快又被遮住。
谢淳心中一震。
直至马车走远,彻底消失在眼前,人也未能反应过来。
“将军,”
谢一犹豫的声音自耳边传来,“……还追吗?”
谢淳没说话,紧皱着眉,甚至忘记了身上的伤痛。
脑中只回响着一个疑问。
怎么会是她?
若说设计他的罪魁祸首……
他相信谢棠芝没那么大的本事。
所以,那根救命的绳子,是她着人丢下去的么?
设计陷害那人明显是冲着要他命去的。
但不到半个时辰,便有救命的绳索落到了眼前,他实在不信,这是个巧合。
可谢棠芝又为何要帮他?
他还以为,凭双方的恩怨……
早已是势不两立。
脑海中不断发现出女孩清冷又倔强的模样,谢淳头一次有些心软。
不住开始怀疑,他所坚信的一切,当真没有半点掺假么?
……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开春,天气逐渐回暖。
冬雪消融,这时宫里传来消息,太后患了风寒久病不愈,又因幼帝尚小,后宫无人,便下令由安平郡主领路,召集各家官眷到城外法云寺祈福。
清早。
各家马车停在法云寺外,谢棠芝从其中一辆走下来,环顾四周。
寒风吹过,一条披风适时搭在肩上,隔绝了冷意。
云烟在旁轻声道,“虽是开春了,但天气还未彻底回暖,小姐要注意保暖才是。”
谢棠芝拢了拢披风,还未应声,就听耳边传来一道幽怨的哀叹。
“哎……”
绿禾同样抱着披风上前,满眼忧愁,“自从云烟姑娘一来,都快把奴婢的活干完咯。”
“估计用不了多久,奴婢便半点用武之地都不剩了。”
“咳咳,我、我只是顺手……”云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