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钟家安能够在术后立刻醒来是奇迹,她的受的伤比张周将重,躺隔壁的张周将依旧在昏迷。
但现在,距离手术结束仅仅半个钟后的功夫,钟家安就已经睁开了眼。
这几天的疲倦让她清瘦了一些,但精神还不错,眼睛清澈而温柔,在灯下镀了一层温润的光。
商邵迟双目猩红,视线在她身上舍不得挪开,沉默的握住她的手。
“怎么?”钟家安带着氧气管,语速比平日要慢许多,嗓音轻而沙哑:“怕我醒不来?”
商邵迟依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嘴唇微动却没能说出话来。
又过了好久,他忽然垂眸自嘲一笑。嗓音沉哑地说:“嗯醒来了就好”
钟家安被迫卸下了特效化妆,容貌恢复成他心里藏着模样,一如既往的明艳。
也是曾经三番四次故意接近勾着他的模样,后来又长久停驻在脑海中,在他是忙碌的间隙中见缝插针钻出来的那张脸。
说话时轻皱或舒展的眉宇,眸子里冷静或明亮的光,生气或得逞时的小表情……
每一样细节,商邵迟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站在手术室外,他害怕再也见不到这张脸。
久到失而复得,他害怕这是一场梦,就像当初刚确认钟家安还活着一样。
那种长久的、持续性的不真实感又来了
只是这次,有人在源头抓了他一把。
钟家安温柔的目光透投落过来,眼睫投下的阴影把他眼里盛着的光分割成细碎的点,像是落了星辰的深湖。
她拼尽全力想要回握住男人的手,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我怕你等我太久又发脾气伤了自己,所以我想醒来看看你。”
她力气还没恢复,说话总是很轻,带着一丝未消的疲意。
说完,她屈着手指在男人的手心抓了下,又抬眸问:“我醒来了,你能感受到吗?”
商邵迟眸光动了动,他忽然反手扣紧钟家安的手,低着头沉默了几秒。再抬头时,眼底那层因为疲惫而生出的血丝又出来了,在这样暖色调的灯光映照下,像是沿着眼眶红了一圈。
他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钟家安的脸,指尖从眉眼到鼻梁再到嘴角,他用拇指摩挲着钟家安的嘴角,然后探身吻了下去。
钟家安感觉到唇上的触感和体温,药效又上来了,止不住闭眼,轻声叮嘱:“可我要再睡会了,那批违禁品还在吗?”
她怕当初自作主张的决定误了商邵迟的事。
商邵迟低低“嗯”了一声,“我等你,商嘉耀的事等你清醒做定夺。”
“好,你要休息好。”钟家安闭眼前温声提醒道。
“嗯,我等你。”商邵迟说。
他确实很久没睡好觉了,他知道钟家安也一样。
强撑着的时候不觉得累,在见到钟家安醒来的时候,之前所有的疲乏困顿都慢半拍地冒了头,把整个人裹在里头。
但是没关系,这一切都不会再令人难过了。
icu静的可怕,两人都没察觉,医生为了不打扰两人,路过时脚步都特意放缓了一下。
古于换了无菌服走进病房,看了眼钟家安被各种仪器包围忍不住叹息:“二爷,张家人到了,要带张公子,张老爷子要您给个说法。”
“你让我盯着那姓周的,在张公子遇险后心急如焚,暂时看不出有问题。”
张周将出事纯属意外,可张家似乎要将这个意外算在商邵迟头上,扬言要跟商邵迟清算。
张老爷子人正在外面闹,张周将还在昏迷中,他又不好插手这件事。
哑叔正在门外以长辈的名字拦住张老爷子带走
张周将,这会儿张周将还没脱离危险,贸然被带走极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我这里集结了顶尖的医生,除了我这,老爷子能把阿将送到更好医院?”商邵迟一身戾气出了icu,神色不善警告:“他在我这出事了,我自然会负责。”
“那老爷子一面要我负责,又一面将人带走的做派是何故?”他淡淡扫了眼周老爷子铁青的面色,挥手再网病房门口加了保镖,确保除了医生谁也不准带走张周将。
“二爷,张家也有医疗队。”周叔神色担忧的望了眼昏迷的张周将,又搬出了张家父母:“老爷和夫人在赶回的路上,第一眼没见到公子会糟心。”
“二爷拦着张家带走公子,难不成是做了心虚事?”
他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错,反而对商邵迟咄咄逼人,甚至觉得应该为此事道歉,要不是商邵迟到电话,张周将又怎么会出这种事。
商邵迟眉宇间染上烦躁,点了根烟却没抽,淡漠阴冷开口:“都回一天一夜了,张家夫妇还没到?老爷子,你这心可真够偏袒的。从前是我没说,眼下是不屑说,你对阿将上过心吗?”
他很早就知道张家对张周将的处处惯着都是表面功夫,偏偏这表面功夫又骗了港区大半的豪门。
谁家受宠的小孩在提出跟他去边境,家里是过了半年才得知的……
张周将从来在张家就是个边缘人物。
商邵迟的讥讽,让张老爷子老脸瞬间青红交错,却偏偏只能端着长辈的架子怒斥:“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