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对两人颔了颔首,道:“对不起,夜女士,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夜浅握着医生的手徒然失去了力气,茫茫然的看向医生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
医生毕竟看惯了生死,看到病人家属的状态,也能够欣然应对,他平静的道:“两位现在可以进去最后再看看他了。”
“我不去,”夜浅摇头,后退一步:“我不去,他没死,他不会死的,他答应过会跟我一起离开这里重新开始,他从来没有骗过我,他不会死的。”
她说着,再次紧紧拽住了医生的手臂,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底泪如泉涌,悲戚的哀求:“医生,他还有希望,求你们,再进去抢救一下,求求你们了,救救他,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救救他啊……”
“夜女士,对不起,我们真的尽力了……”
池慕寒看着夜浅悲痛的模样,心脏莫名一阵阵的抽痛了起来。
他上前蹲下身,扶住了身体有些摇摇欲坠的夜浅,眉目凝重的看着她温声道:“夜浅,你冷静点儿。”
夜浅的泪决堤,视线模糊着看向池慕寒,伸手紧紧捂着心脏,痛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从此以后,她又成了一个人,无父,无母,无兄,无家人,这个世
界,又把她抛下了。
小时候,爸爸的朋友来探望他们的时候说的那句话,终究一语成谶。
“这种死了爹妈的孩子,命多都硬的很,养了怕也是不吉利。”
她果然不吉。
她克死了每一个爱她的人。
她就是个祸害。
她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见她满脸痛苦,额头贴在地上悲恸欲绝的样子,池慕寒担心她出事,忙握住她双肩,将她身子拉起,搂进了怀里:“夜浅,你别这样,程楚萧不会舍得看你这样的。”
夜浅绝望。
如果哥哥真的不舍得自己,怎么会丢下自己?
她推开了抱住自己的池慕寒,双手撑地,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往里走去。
池慕寒要来扶,可接连两次,都被她甩开。
移动床上,程楚萧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头上摔出的伤口也已经被缝合。
他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像是……睡着了一样。
夜浅哽咽哭出了声音,她缓缓走到了床边,抬手努力的擦干了眼泪,想要看清楚哥哥此刻的样子。
可是,眼泪不争气的一直模糊着她的视线,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没用。
她伸手,轻轻抚在了哥哥安详的脸上,哽咽着低声
呓语。
“你说过的,我是你这辈子,最爱的妹妹,是爸妈送给你的最好的礼物,你说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你会陪在我身边,照顾我,帮我一起抚养孩子,看着我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都已经把未来计划好了,可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你怎么能丢下我?我们五年都熬过来了,就剩下两天了,只要拿到体检报告,我们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可你怎么……怎么就不要我了。”
夜浅弯身,紧紧抱住了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的男人,脸贴在他的脸上。
哥哥的脸,好凉。
她抬头,轻轻将双手捂在了哥哥的脸上,试图帮他温暖一些。
可是,没用。
夜浅就连呼吸都像是要将她的灵魂撕碎一般,心痛的无以复加:“哥……我错了,五年前,我宁可死,都不该走那条路,都是我的错,我改,我再也不会自作主张的做决定了,我听你的话,你不要生气,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哥?哥哥……我真的害怕……你睁开眼好不好……”
夜浅哽咽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声音断断续续的哭诉着,委屈着,哀求着,整个人都像是被巨大的悲伤包裹住的,仿佛随时都会破碎的娃娃般……
池慕寒伫立在一旁,几次三番的想要过去紧紧的拥抱她,给她一些安慰。
可他知道,她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自己,但如果放任不管,她这样哭下去,怕是身体真的吃不消。
他迈步刚要上前,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哭声。
他蹙眉冷冷的回头,一眼就看到还穿着病号服,满身虚弱的冯悠悠被一个保镖搀扶着赶来。
看到手术室门口的场景,冯悠悠上前,哭道:“怎么会这样,程先生……程先生对不起,我……”
听到冯悠悠的声音,原本已经哭肿了双眼的夜浅倏然抬眸。
看到冯悠悠的那一瞬,她的眼底迸发出剧烈的恨意。
她起身就冲向冯悠悠,铆足了全身的力气,死死的掐住了冯悠悠的脖颈:“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冯悠悠站立不稳,直接倒在地上,脸色都憋的发红。
夜浅发了疯一般,也跟着跌了下去,双手始终没有离开冯悠悠的脖子,愤怒的嘶吼:“冯悠悠,我要你偿命,我要你死!”
保镖怔了一下,眼前这位毕竟是池总已经对外官宣的夜家少夫人,他不敢拦。
刚要抬头求助池慕寒的时候,池慕寒就已经快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