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清冷月光在地上投下的斑斑阴影,苍梧景鸢唇角维持的笑容终于化为苦笑。
她应该高兴不是吗?苍梧凌宇和白浅皆是才貌双全的才子佳人,苍梧凌宇器宇轩昂随性洒脱,白浅才情满溢有着惊世之才,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任谁见了怕是都会忍不住夸一句‘金童玉女’。
更重要的是,她这个二哥生性洒脱,他不会如自己这般,有太多不能告之于人的秘密和枷锁。他不会让白浅担心、不会让她乱想、也不会要她等待,他完全有能力护她一世周全,带她远离这是非之地,享一世安乐。
而自己呢?只会惹她伤心,让她一次次为了保护自己受伤,甚至受剜心之苦死在自己面前。她只会要她毫无指望地等着自己、信任着自己。
“凭什么,苍梧景鸢你凭什么?”苍梧景鸢喃喃自问,心中一片凄然。
果然还是二哥和她比较相配吧,如果白浅将来真的改变了心意,自己或许真的应该潇洒放手。
可为什么,一想到白浅将来要和别人在一起,一想到她会用双眸深情地注视别的人,亲口一遍遍呢喃对方的名字,自己的心会这么痛?就算最后自己夺得了皇位,报了仇,但是那时若是白浅不在身边,那么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苍梧景鸢苦笑一声突然觉得疲倦的很,不只身体,还有感情上的。
重生以来,她每日想着的都是如何应对身边的阴谋诡计,如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施行自己的计划。
她想对白浅好,因为她记得白浅前世是如何深情而隐忍地陪在自己身边,如何在被废相后还顾念着自己,如何鲜血淋漓地替自己挡下那一剑,但是如今的白浅却并没有这些记忆。
白浅没有那些不堪的回忆,也没有那些长夜痛哭诅咒的悲恸,她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少年得意,受万人敬仰,有着似锦的前程,在最好的年华替国家出谋划策,然后寻一个俊俏的少年,过温馨和美的日子。
或许她才是那个多余的意外吧!
苍梧景鸢一路怀着纷乱的心思回到朝阳宫,刚踏进宫门便被苍梧景睿拦在了身前,心中憋闷,她也懒得说话,径直越过他就朝自己寝殿方向走,袖子却被苍梧景睿给拽住了。
苍梧景睿看着苍梧景鸢有些苍白的脸色,有些诧异的问道:“四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没事,你找我何事?”苍梧景鸢收敛了几分情绪,看着苍梧景睿淡淡道。
苍梧景睿略带迟疑道:“苍梧凌宇不是在白姐姐那吗?我一个人肯定斗不过他,这不是想着找你一起去把那登徒子赶回自己宫里去。”
苍梧景鸢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摇摇头道:“不要去了,我们都不要再去烦她了,放过她吧。”
回到自己寝殿时,苍梧景鸢觉只觉得很累,但合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来的都是白浅和苍梧凌宇两个人相处的美好画面,女的清雅、男的洒脱,那原本堪称唯美的画面此刻就像只恼人的蚊子,弄得她烦躁不已。
苍梧景鸢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索性起身练剑。
然而孤独和失意的还不止她,苍梧景鸢路过亭子的时候,便看见申辰一个人坐在亭中喝酒,白衣乌发,赤着足,恍若谪仙。
“难怪母皇一直要把你留在宫中。”苍梧景鸢收起剑,很自觉地坐在申辰旁边,她伸手拿起一个玉质酒杯,拿起酒壶就给自己斟了杯酒。
苍梧景鸢仰头将酒杯中酒水一口灌下,顿觉通体舒畅,这酒清冽中带着一丝苦意,咽下去后唇齿留香,“贵君这酒倒是真不错”。
“我酿的能不好吗?”申辰也跟着小酌一口,散着的墨发垂了几缕在胸前,竟比女子还要妩媚三分。
“这酒有名字吗?”苍梧景鸢又斟了一杯。
申辰慵懒地把玩着酒杯,分不出是戏谑还是认真道:“这酒名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你又骗我,哪有人给一坛酒取这么长的名字?”苍梧景鸢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信他。
“我骗你做什么?”申辰微微坐直了身子,眼中带着几分怀念几分感慨道:“这个名字还是你父君娶的呢。”
“父君……”想到他,苍梧景鸢禁不住泛起一丝心酸,为了掩饰,她抬起头看向申辰:“贵君,给我讲讲吧,你和我父君的故事。”
本以为申辰会拒绝,但他今晚竟似乎兴致好得很,低笑了一声并没有拒绝。
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申辰缓缓道:“我和你父君,是在这个宫里面相识的,我没想过,在这个牢笼般的深宫里,还有人能慰我心意,解我相思。如果说与女皇做交易是我这辈子做的第一件不悔的事,那么与你父君相遇相知,便是第二件。”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何祺的呢?一见钟情抑或日久生情?
还记得他刚进宫时,犹念着宫墙外的潇洒快意,几乎天天都寝食难安,直到有一天他信步走去一处别殿,那殿残败冷清,偏偏院中一树桃花开得十分烂漫,他一时按耐不住,在纷纷落花中舞起剑来。
舞毕,他转身一看,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正站在自己身后,似乎看得入了迷。
“你的剑,舞得真好!”那男子半是羡慕半是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