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黄桃儿几人的时候,已经不是在东宫,而是在景和宫。
景和宫位置特殊,介于御书房,前朝和太书院中间,早年间太祖皇帝忙于政务,废寝忘食。
那个时候先慈圣贤德皇后还在世,便多次劝谏太祖皇帝要以龙体为重。
后来太祖皇帝熬不住皇后苦口婆心的劝他,又因为大周初立时国事实在太多,于是取了个择中的法子。
每日太祖皇帝批阅折子到子时,便移驾景和宫就寝,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不得打扰。
等到寅时,在起床先去御书房理政。
这个规矩一直持续到先慈圣贤德皇后殡天,太祖皇帝才没有再去景和宫,不过太祖皇帝虽然是没去了,地方却留给了先仁圣太子。
仁圣太子辅理国事,有时候忙到很晚,第二日又一早要上朝。
如果从宫里先回东宫就寝,然后再回前朝中间光是路程就要耽搁半个多时辰。
于是由太祖皇帝亲赐,让仁圣太子在忙时晚上不必离宫,就在景和宫休憩,也是想让太子有多点休息的时间。
如今仁圣太子也殡天了,景和宫本来便要闲置下来。
毕竟谁都知道先慈圣贤德皇后和县仁圣太子在太祖皇帝心中的地位,景和宫与这两位都关联深切,谁又敢在太祖皇帝面前,再提起这个地方。
然而现在,这地方却赏赐给了林安,甚至让他从此以后就不必再回东宫了。
要不是事情发生得晚,恐怕朝野上下都会好一番震动。
林安也是第一次来景和宫,虽然原先仁圣太子林文泰厉行简朴,整个寝宫内都没有什么装饰,一切从简。
但毕竟是皇宫里的宫殿,自然还是要比东宫要辉煌大气得多。
光是里里外外,内室、外室、侧室、正殿、侧殿、内院、外院等等,这些地方就要比林安在东宫那个小小的寝宫不知道大了多少。
侧殿当中,林安坐在暖榻上,面前跪了黄桃儿等五人。
他们刚刚才从诏狱司出来,一个个的三魂七魄都去了一大半。
从进入诏狱司的那一刻,他们还以为此生都没有机会再出来,死的出来都没有机会,更没想到还能活着再见到林安。
当然,他们心底也很清楚,能活着走出诏狱司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林安亲自向皇上求情,这才绕他们一条狗命。
所以这个时候,几人对林安都是感恩戴德,恨不得以死相报。
黄桃儿时头里,先开口道:“奴才有愧殿下,险些害殿下蒙受不白之冤,实在万死难赎其罪,幸得苟活,愿为点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其余四人也跟着磕头表态。
林安面色如常,道:“都起来吧,你们既然入了本王宫中,那就是本王的人,本王自然是信你们、护你们。”
“奴才叩谢点下隆恩!”几人又同时磕头道。
林安眼睛一眯,目光看向黄桃儿:“黄桃儿,本王问你,你可知道是何人,何时,将那些东西放进本王寝宫当中的?”
黄桃儿闻言立即道:“殿下,奴才有罪,奴才……”
“行了,本王刚才说了,既然你们入了本王宫中,就是本王的人,本王自然是信你们的。”
一摆手,林安继续说到:“问这事儿,是要搞清楚贼人究竟如何设计,你们也不希望同样的事再来一遍吧?”
“真要是再来一遍,莫说是你们,本王还有没有命都难说。”
听到这话,黄桃儿当然知道事情轻重,连忙道:“殿下,自奴才等奉旨服侍点下,每日无不尽心,也谨记殿下之命,从不敢轻易私自离开点下寝宫。”
“不过就在昨日,奴才和马吉先后接到内务府通知,让奴才等去领寝宫内取暖用的诸般用度,便前后出了寝宫。”
林安眼睛微微一眯,又看向那三名宫女,问其中领头的道:“婉儿,你们三人又是因何离的寝宫?”
“启禀殿下,昨日巳时,太子妃娘娘命人叫我们过去,说是我们初入东宫,还不识东宫规矩,让我们过去学习。”宫女婉儿埋着头,小心翼翼的说到。
“奴婢等不敢违逆太子妃娘娘的命令,只好三人都随娘娘那边派来的人去了。”
闻言林安深吸了一口气,两人交代的情况不用查,一定是真的。
徐氏为了给他设这个局,能做出来这些事儿也不是什么很难想的事儿。
反倒是问过之后,林安心底觉着,这事儿实在是办得太糙了一点,甚至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不过想想也就释怀了。
徐氏来连在他寝宫藏巫蛊娃娃、金刀矫诏这种计谋都能想得出来,办事粗糙一点也就没什么稀奇的。
倒是他,说不得还要感谢一下徐氏。
要不是她的愚蠢,想出这么没脑子的法子来,自己要取代林浩还得多费不少功夫。
现下有了她这么一通,太祖皇帝心底对徐氏的厌恶反感已经到了极致,要不是因为大周现在还需要北方门阀的财力支持,这女人连今晚都过不了。
既然厌恶了徐氏,那么作为徐氏亲生儿子的林浩,就算以前表现极好,深受太祖皇帝的宠爱,以后还会不会也就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