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诏狱司。
汉王林昭斜坐凉亭,依靠着围栏,手里提着一杆精致的鱼竿,垂钓着面前池塘里的鱼儿。
今日太子送葬,本来他应该随行送葬队伍,送太子去东陵。
他没去,而是留在诏狱司,甚至闲来垂钓,当然不是无的放矢,诏狱司都指挥使马悼已经出去了半日,是时候该把信儿拿回来了。
黑甲护卫凉亭,一片肃杀意。
林昭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抬头望了一眼漫天白雪,挥手想池塘中:“都退下吧。”
池塘水面上清理积雪坚兵的侍卫得令,这才散开,回了岸上待命。
又挥手一招,开口问到:“马悼到什么地方了?”
“回汉王爷,先前来信,说是已经到了京都驿,这会儿怕是在往回走了。”
答话的是诏狱司右副都指挥使蔡京,他是个文官,天生白净,虽是已经年过四十,看起来却好似才过二十一般。
“嗯,京城里动静如何?”林昭稍稍点头,又问。
“一个时辰前来的信儿,中书令骆文中入宫面见皇上,另外北海商行散出了大批人手,在京中多出活动,去过的有大理寺寺丞崔瑾府上、提点刑狱司侍郎文宫府上,还有京畿衙门总捕夔海府上,另有些人,散在京城各处,暂未有其它动静。”
林昭眼睛微微一眯,目光冷冽:“北海商行,是北方门阀世家那些人搞的吧?”
“是。”蔡京微微应道。
“一群狗东西,传本王令,将这些人,还有那几个当差的都盯好,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回信儿。”骂了一句,林昭摆手道。
“是,汉王爷,骆大人那里……”
蔡京眉毛一挑,小心问到。
“骆文中既然入了宫,自然是去面见皇上,有什么话让他自己与皇上说,我们不管。”
随手扔了手里的鱼竿,林昭赫然起身:“马悼速度太慢了,这要本王等到什么时候?”
“来呀,点十二人同本王一起出城。”
“是!”四周黑甲护卫同时应道。
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当中,太祖皇帝坐在御案之后,正在御笔朱批奏章。
外面太监忽然进来禀报,说是中书令骆文中在外求见。
太祖皇帝抬头看了一眼,放下手中御笔道:“叫他进来吧。”
太监赶忙去处宣骆文中进来。
没一会儿功夫,穿着一身朝服,带着一身水渍的骆文中便从外面进来,行到御案帷帘之前,恭恭敬敬的跪拜。
“老臣骆文中,叩见皇上。”
“行了,起来吧,来找朕有什么事儿?”太祖皇帝一摆手,面色有些疲惫的问到。
“启禀皇上,连日以来,朝中多有流言,老臣斗胆,请皇上早做决断,以定人心。”
骆文中没有起身,而是再叩首道。
“怎么,还不到半个月,那些狗东西就耐不住了?”
忽的,太祖皇帝面色一冷,一股凛然杀意轰然从那老瘦的身体里迸发出来,整个御书房内的气温骤然下降。
“请陛下息怒,老臣以为,众臣工忧虑,不无道理。”骆文中顶着太祖皇帝可怕的压力,硬是继续说到。
“哦?那你倒是说说,朕立谁比较好呢?”
太祖皇帝眼睛一眯,盯着骆文中的后背,似笑非笑的问到。
埋头俯首的骆文中看不见太祖皇帝的眼神脸色,只道:“老臣斗胆,请皇上立皇太孙!”
骆文中的回答似乎有些出乎太祖皇帝的意料之外,面上颜色又是一变。
沉吟片刻之后,才复开口问到:“立皇太孙?你倒是说说,为何要立皇太孙,难道朕的其他几个儿子,配不上吗?”
“老臣不敢!”
骆文中闻言顿时身体一震,连连叩首,口中急道:“诸王爷皇子,俱是皇上子嗣,德才兼备,世所罕见,此乃我大周之幸!”
“哈,你既然把他们夸得这么好,那为什么不建议朕从其中挑选一个,立为太子,反而是要朕越过这些年富力强的儿子,反而立年幼的皇太孙呢?”
冷笑一声,太祖皇帝进一步的逼问。
这一次骆文中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倒是从善如流的答到:“老臣以为,诸位王爷皇子,俱有大才不假,择其一立为太子,也并无德不配位之事。”
“只是诸位王爷皇子当中,三皇子秦王、四皇子汉王、五皇子齐王、七皇子赵王、八皇子楚王以及十一皇子宁王几人虽年纪合适,且为国驻守边疆,屡有战功,颇有威望,但毕竟离京就番多年,常年厮杀之下,难免多有好战之心。”
“老臣恐将来若使一皇子继位,怕多生战端,劳民伤财!”
太祖皇帝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些平静,眼神当中似乎也略有思索之意。
片刻之后,继续问到:“还有呢?”
“老臣斗胆,几位皇子年纪相仿,且都有功劳,无论陛下立谁,恐其余都难免生出不忿之心,将来明争暗斗,与国不利,与皇上威名不利。”
骆文中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
听到这话,太祖皇帝陡然一拍桌子,怒斥道:“骆文中,好你个老酸儒,你敢咒老子的儿子会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