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太祖皇帝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每日午时用膳过后,便会先来一趟这里。
一是查阅当日奏章,二是召见朝中重臣,商议国事,定论各处要事如何处置。
因为正值仁圣太子丧期,前朝罢朝三日,所以各部朝臣都不用一早来上早朝。
有什么事情,也都压在各部暂且不发。
毕竟谁都知道这个时候正式太祖皇帝心情最不好,最容易动怒杀人的时候,哪个又那么不开眼,敢专挑此时拿些叫人看了就心烦的奏章来禀报?
其实按照原本安排,太祖皇帝此时应该去常宁殿,去看看还停在殿中的仁圣太子棺椁。
但习惯性的,他还是来了御书房。
就在太祖皇帝入御书房后不久,外面便有太监禀报,诏狱司都指挥使马悼求见。
太祖皇帝眉头一皱,挥手示意外面太监宣人进来。
没多一会儿,穿了一身金丝飞云缠枝服的马悼,便进了御书房,来报圣驾前拜见。
“有信儿了?”
太祖皇帝头也没抬,语气不咸不淡的问到。
“禀圣上,昨日奴才连夜启用东宫之人,秘密询问了太孙寝宫外围宫女侍从等,得了些信儿,抄录在册。”马悼跪伏在地,老老实实禀报道。
“呈上来吧。”御案后的太祖皇帝总算放下了手上朱笔,抬头冷声道。
闻言马悼这才从衣袖当中取出了诏狱司专用的典抄本,恭恭敬敬的举过头顶,由太祖皇帝身边的随侍太监取过,转呈御案之前。
太祖皇帝缓缓打开,一边又问到:“还有什么事?”
“昨夜诏狱司启用,皇城之内多有流言疯传,太湖系功勋武将,以义勇候刘勇为首,联合孝义伯李进源,联系了皇城中太湖系功勋武将一共三十七人,秘密商议寻安国公萧破虏密议。”马悼又禀报道。
太祖皇帝翻阅典抄本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眼底寒光一闪。
“他们都去安国公府上了?”
“义勇候卯时出府,辰时入安国公府,孝义伯卯时三刻出府,与义勇候在安国公府门外相遇,二人同时入得安国公府。”
马悼声音不急不缓,循循说到:“另功勋伯子男等三十五人,差不多都在辰时一刻左右,先后入的安国公府。”
“一干人等,直至临近午时,才先后从安国公府离开。”
“都说了些什么?”太祖皇帝又问。
“请圣上恕罪,此番义勇候等入安国公府密议,行事十分隐秘警觉,入了安国公府之后,便秘密在府内别院密室之内商议,不准任何人靠近,就连安国公府的下人,也只有安国公最亲近的管家一人跟着过去了,是以具体密议详情,不得而知。”
马悼额头上不可察觉的,有一滴冷汗滑落。
尽管心中惶恐,但是他还是尽量保持了镇定,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正常。
御案之后,太祖皇帝一时没有声音,马悼也不敢抬头,直得将头深深埋在地上。
良久,太祖皇帝才道:“盯着安国公府的人叫他们都撤了,那些人想干什么就让他们干,不用观,东宫那边要看紧了,有任何动静需第一时间禀报,另外北方四省先前埋着的人,也一并都启用吧。”
“是,奴才遵旨。”马悼心下长长松了一口气,立即叩首应道。
“马悼啊。”
忽的,御案后的太祖皇帝冷不丁的叫了一声马悼名字。
刚刚才放松一点的马悼,神经一下子又绷紧到了极点,连忙再度叩首道:“奴才在。”
“你掌管诏狱司,多久了?”太祖皇帝忽然又问。
“受圣上皇恩浩荡,奴才做诏狱司都指挥使,已有五年了。”马悼即刻答到。
“各地藩王皇子,都在回京途中了吧?”太祖皇帝又突然问道。
听到这里,马悼当即便明白了太祖皇帝的意思。
没有丝毫犹豫的,他立马答到:“三皇子秦王自得信之后,自封底发出,赶赴京城,如今距离京城还有十日路程。”
“四皇子汉王亦是同时发出,不过距离京城还有十二日路程。”
“另外五皇子齐王、七皇子赵王、八皇子楚王以及十一皇子宁王都在赶赴京城路上,半月之内,应该都能入京。”
御案之后,太祖皇帝稍微沉默了几息,然后才道:“你挑几个人,快马加鞭去迎汉王,命他七日之内入京,接手诏狱司。”
“是,奴才遵旨!”
马悼没有丝毫迟疑,立即答到。
汉王提前入京,接手诏狱司,等于是皇帝下了他的权柄。
可是这样,马悼非但没有半点忧虑捕快,反而是心中轻松了不少,大有一种心头巨大石头落地之感。
仁圣太子突然离世,整个皇城之内都是风起云涌,暗流湍急,任何人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落个万劫不复之地。
作为诏狱司都指挥使,马悼是太祖皇帝手上最锋利的刀,是太祖皇帝最忠心的狗。
但是同样的,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最容易得罪人,死得最快。
如今太祖皇帝命他派人去接汉王入京,接手诏狱司,那么将来皇城内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