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续对他说,“但是我没抓住下手的人,一点踪迹也没有抓住……哥哥,你千万要留心……如果你爱上了什么人,一定要看住他,好好看住他。”
赫连郁仔细调整呼吸,好让自己不会一不小心发出颤抖地哭腔。
……绝不可以,他绝不会让人杀死乐道。
如果有谁要这样做,他一定会提前杀死这个人。
房门突然响了。
“殿下,”门外,貌美的侍女珠兰轻轻敲打房门,“殿下,珠兰有关于巫术的问题,想要向您请教。”
“滚。”
“殿下?”
“滚!”
侍女发出仓皇的尖叫,门内的怒喝声一开始低沉得像冰块,到三分之一处蓦地拔高,感受到主人暴怒的风灵顿时惊醒,它只扇动了一下翅膀,就让门和侍女一起飞了出去。
赫连郁一脸阴沉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风灵替他扶起颤抖地侍女,他在侍女撞歪的下巴上轻轻一点,让那个下巴回到原位。
“抱歉,我很累了,不需要任何打扰,明白吗?”
侍女珠兰跪在地上连连点头,她一张漂亮的脸蛋已经因为疼痛而扭曲了,赫连郁随手给她施加了一个止痛的小巫术,挥挥手让她回去。
她离开时的背影就像是遇见了妖魔。
珠兰捂住脸,狂奔出王帐。
王帐周围还有数不清的帐篷,这是给勇士们,以及可汗——现在是城主——的女人们居住的,珠兰自然也算是城主的女人,更因为城主的厚爱,她有一座单独属于她的帐篷。
她离开王帐的时候,脚步还那么仓仓皇皇,等到了自己的帐篷前,姿态已经优雅又美妙了,路过的侍女一见到她就低下头,所以没有一个看到她脸上狰狞的笑意。
她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反手关上门。
帐篷里已经有了两个人,不过珠兰完全没在意,她靠在门板上,浑身颤抖着去掰自己的下巴,那势头简直是要把刚刚回到原位不久的下巴再次掰歪。
“我要杀了他,”珠兰呻吟重复这句话,“我一定要杀了他。”
“我们都想杀了那个人,”一个人说,“珠兰大人,冷静一点吧。”
说话的这人口音十分古怪,他浑身罩着黑袍,上上下下没有一丝缝隙会露出他的皮肤,包括眼睛也一样。他站在阴暗的角落里,似乎颇为惧怕火炉中跳跃的火光,有水迹从他脚下蔓延,散发开一股古怪的腥味。
另一个人,穿着红袍的拜日教巫女扶着珠兰,不住抚摸她的背,直到珠兰慢慢吐出一口气,平静了情绪,才松开手,安静退到一边。
“鲛汝大人,”珠兰眼睛发亮,曼声道,“你可是终于来啦。”
浑身罩在黑袍中的鲛汝点点头,他往左侧移了一步,好让珠兰看看他带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大蚌壳,足够珠兰伸直腿躺进去的那么大,表面散发着珍珠般的光辉,有美丽而玄奥的花纹,像是天然的,不过乌伦如果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些花纹和这几天赫连郁让他练习的描图很相似。
鲛玉把蚌壳的一瓣掀开,露出里面他带来的真正交易品。
那东西和成熟石榴子一样小,也和成熟石榴子一样鲜红剔透。珠兰走过去,用素手拈起一枚,举起它,在蜡烛下仔细看。
里面似乎有鲜血在流动,再认真看的时候,又像是错觉。
珠兰知道她并没有产生错觉,这便是她需要的那种秘药——一份妖魔之血,一份大雪山背后,从未见过太阳的冰雪,一份阿芙蓉……数不清的千金之药。
这个大蚌壳里的秘药,足够云屏城一个城的人,变成今晚在河边祭典上出现的那种怪物。
它们将成为大安国师面前陷阱上的饵料。
“用这些,”黑袍怪人鲛汝说,“换太阳金章。”
“那是我的!”珠兰低吼道。
下一刻,她被鲛玉冰冷如深海的气势压住,她咬牙开口:“……可以借你们,可以借!”
他们签下契约,黑袍怪人鲛汝离开后,珠兰狠狠看着指尖上,为按下手印而割开的血口。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们,”她说,“无论是那个青陆的叛徒,大安的狗皇帝,无能的城主,该死的阿日善,还有那个玷污我主那仁血脉的小崽子……我都会一个一个杀了他们,为我的可汗报仇。”
珠兰的表情像是说,她要一个一个蘸着酱汁把这些人活生生吃下去。
红袍巫女对她的主人深深弯下腰。
“当然,您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