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亲子,跟顺庆帝长得不如那几位相似,倒也在情理之中。
或许他的容貌承自宁王,不过因为宁王跟顺庆帝也是手足亲缘,所以,萧楚昀就算没有其他几位皇子那么像顺庆帝,但也有顺庆帝容貌的影子,并不会叫人生疑。
直到这一刻,看清楚眼前这白衣白发女子容貌的一瞬间,沈南枝才知道,萧楚昀这是随了谁。
像!
实在是太像了。
她虽白衣白发,形销骨立,但那张脸仿似得了造物主所有的偏爱。
即使她落到如今这般地步,依然美得不可方物。
孱弱和狼狈,以及这叫人窒息的环境非但没有影响到她的容貌,反而增添几分凌虐又圣洁的美感,那昏暗的房间都好似因为她而明亮璀璨了起来。
若萧楚昀的剑眉换成远山黛,清冷的颧骨稍改柔和,那几乎会跟眼前的女子相差无几。
沈南枝愣住了,萧楚昀也罕见地僵在了原地。
那女子的反应更甚。
她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紧紧的盯着萧楚昀,好似生怕这是她的幻觉,一眨眼,窗边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似得。
原本沉闷的空气,变得越发难捱且压抑了起来。
萧楚昀终于回过神来,他转身走向门边,想要进去问个究竟。
却在提步往里去的时候,发现沈南枝并没有跟上。
他下意识回头看向沈南枝。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看到了沈南枝眸中的纠结和迟疑。
萧楚昀何其聪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沈南枝的顾虑。
若这里面的真的是他的母妃,她既然被顺庆帝用这种方式囚禁在这里,必然是因为不肯向顺庆帝屈膝服软的,再加上之前那些宁王宁王妃伉俪情深的传言,只怕是她对宁王的感情颇深,自然地,对沈南枝这个当初害宁王兵败不得不遁走漠北的镇国公府后人,恐怕也不会那么友善。
而且,这样的事情,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恐怕都是难以接受的阴暗疮疤,不会愿意被人瞧见的难堪。
沈南枝虽然也好奇其中的答案,但她不想让萧楚昀觉得难堪。
她勉强挤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你去吧,我在外面给你望风。”
然而,下一瞬却见萧楚昀上前,拉起了她的手,双眸坚定的看着她道:“陪我一起。”
沈南枝本来也是为了萧楚昀考虑,但见他这么说,完全没有要避着她的意思,沈南枝只好点头:“好,一起。”
两人提步进了屋子。
床上的玄铁链摩擦的声音不断作响。
“阿初……是你吗?”
床上的女子红着眼睛,刚一开口,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约莫是太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过话,她的发音有些神色,难怪之前听起来有些古怪。
“阿初……我的阿初!”
说着,她企图挣脱玄铁帘子朝萧楚昀扑来,可是如此瘦弱的她,哪里可能挣脱得掉比她手腕还要粗的铁链。
就这眨眼的功夫,沈南枝就看到她手腕被磨破了皮,原本白色的袖子被染上了一层鲜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可她浑然不觉,还在用力的挣扎着,试图离萧楚昀近些,再近些。
萧楚昀拉着沈南枝的手在房中站定,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她却急忙开口解释道:“阿初,我是阿娘啊!你肯定不认得我,可是,你看,你跟阿娘长得多像啊!阿娘走的时候,我的阿初还这么小……”
说着,她费力地举起双手,比划了一下,并继续哽咽道:“那么小小的一团……如今却长这么大了,他没有骗我……”
他?
听到这个字眼,沈南枝和萧楚昀几乎同一时间皱了皱眉头。
只是还没等两人开口询问,那白衣白发的女子又道:“不对!这如果不是我在做梦的话,你怎么会来这里?是不是他对你动手了?不然的话,你怎么会来这里呢?一定……咳咳咳咳……”
不知道是情绪太过激动,还是因为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的嗓子已然受不住,还没等说完就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可她半点儿也顾不上,就连眼睛都舍不得离开萧楚昀。
见状,萧楚昀终于开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还活着?”
如果她是宁王妃,那她早在诞下萧楚昀不久之后,就因为生产亏空了身子,撒手人寰。
闻言,那白衣白发的女子费力地用沙哑的嗓音开口道:“我真的是你母妃,我还活着。”
因为刚刚那一番咳嗽,她原本苍白的脸颊才多了几分鲜活的气息。
可这话却叫萧楚昀眼神渐冷。
他皱眉看向宁王妃,似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只冷冷地看着她。
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沈南枝能感觉到他握着她掌心的指尖微微颤抖。
萧楚昀曾对沈南枝说过,他的生辰,就是宁王妃的忌日。
也因为这一点,宁王对他恨之入骨,将他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每有不顺就会对他鞭打折磨。
在漠北密室的那几年,他过的猪狗不如,皆是因为他母妃,宁王妃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