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来雨下地,手先抓住小板凳趴着,然后才慢慢站起来,像是借着板凳上的力道才站起来的似的,然后就开始慢慢的朝前面挪步。
腿上没力气,这是她走不利索的主要原因,绝对不是她脑子的问题。
什么东西都是需要练习的,光会没有用,得付诸行动。
胡来喜跟她前后脚得时间出生,可是看着明显比她壮实,比她扎实,早就能撒开手自己满院子跑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胡家孩子多,胡来喜上面还有三个哥哥,老大胡文发已经十二了,老二胡文财九岁,老三胡文海也有七岁了。
胡来喜除了吃喝,其余根本就不需要大人操心,尿布什么的哥几个轮流给洗,人也是轮流着带,不知道多省心。
李来雨就不一样了,她没有娘,没有哥哥,爹也只挂了个号,只有婆婆和爷爷。
老两口要上工要生活,能把她养活了,那就已经是功德无量了,至于养的好不好,那真的是听天由命。
胡来喜会爬的时候就有哥哥在边上看着,李来雨没有,王程英走哪把她背哪。冬天还好,夏天,李来雨就熬不住了,试着下地了一回,根本就站不起来。
这是第二回,她不想再被人从早到晚的用绳子捆背上,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废了。
所以,她格外的慎重。
其实,还是不行,两只脚久没沾地,真的没多少力气,但是她能坚持。
迈开第一步,晃晃悠悠的再迈开第二步,随之就头重脚轻的往前一个踉跄扑过去,啃了满嘴的泥。
王程英正要去扶,她自己爬了起来,在地上坐了阵又撅着屁股往起来爬。
胡文海觉得这个跟自家小妹一样大的小娃儿有点意思,摔了也不哭,不知道是真傻还是皮厚。
“表婆你忙你的,来雨要是不哭,我帮你看着。”反正他要看着来喜,一个也是看,两个也是看,跟放牛差不多。
王程英巴不得,不上工,家里的活也不少,正常她应该把人背着去忙了,但是孩子想下地她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背一辈子。
叮咛了李来雨一声道:“乖啊,跟哥哥姐姐好好玩,婆去扯点草。”
李来雨扭头看着她点点头。
王程英就放心的走了。
继续往起来爬,这回一步都没走,又摔了。
一晌午时间摔了多少回她不知道,反正满身都是泥,但是进步在别人看起来是可观的,她能走好几步了。
想她当年,昌平城那几丈高的城墙她能如过无人之境般,没想到一朝重活,竟然变成了个走路都不行的小废物。
说不丧那是不可能的。
丧气过后她又爬起来,乐此不疲的继续走,继续摔,反正也不哭,倒是让胡家几个小子很是另眼相看了一把。
到了下午凉快一点,她实在是不行了。
她花了两年时间让自己的精神气提高到正常水平,但也只是正常,实在经不住这样消耗,尤其是体力还跟着拉后腿。
她像条死狗一样狼狈不堪的睡在柱头后面的泥地上。
迷迷糊糊的听见胡文海的声音:“表婆,来雨是真的乖,一直在学走路,摔了也不哭。”
王程英道:“谢谢文海给表婆帮忙啊!”
随即,李来雨就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下午,依旧是要去食堂抢饭吃。
听说队上死了一头猪,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肉,能见点味儿也是好的。
李来雨就是个拖后腿的,王程英没带她,和以往一样拿着舀水的木瓢去了食堂,一次性打两个人的,王程英喝一点,再给李国平匀一点,剩下的给李来雨。
吃饱吃不饱的不重要,一天两顿饭像极了必须举行的仪式。
只是今天,王程英去的有点久。
院子里面静悄悄的,只有郑秀兰带着胡来喜在家里。
李来雨睡了一觉,外面太阳落山,都暗下来了,她饿的喘气都难受了,还是没人回来。
殊不知,食堂那边出了大事情。
食堂煮饭的一共有四个人,一天虽然只有两顿饭,可是全队老老少少一百多口人,也不简单。要挑水,要烧火,都是事情。就这,煮饭还不是一般人都能去干的,那都是经过全队社员选举的,干活利索力气大的婆娘去干的。
但是就算是选举,也不是没有空子钻。
毕竟,煮饭这个活,算是队上最有油水的活了。谁当炊事员,就能造福一大家子。
每顿下多少粮食虽然都有量,要去仓管员那领,但是领来了下了多少粮到锅里,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不止粮食能动手脚,打饭的时候也能,手抖一抖,一勺就能少两大口,勺子转个圈,想给你稀的就给你稀的,想给你干的就给你干的。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只不过不要太过分,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但是今天,就闹起来了。
缘由还是那头猪的事情。
队上的猪是不能随便吃的,但是久不见油腥实在是熬不住了。
几个心思活络的就开始打主意了。
那么巧的是养猪场里面的猪它就跑出来了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