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英的袄,袄面子她用的是带暗纹的深绿色平绒布,加个里衬,做身对襟棉袄。
这块布还是之前她自己买的。
剩下的那块深灰色卡其布和碎花布就给陆东临和陆春娥。
这会儿她才把裁好的布摊在桌子上一点点的往里面续棉花,棉花续好,拿去缝纫机上面把能走的边给踩好,口袋衣裳领这些东西弄好一下午时间就过去了。
脖子都僵了,连太阳是什么时候下去的都没注意。
陆东临在院子里喊着:“嫂子嫂子,你的信,有你的信,我哥从公社给你带回来的。”
温婉把手上的东西往边上一推,急匆匆的就跑了出去。
陆东平手里拿了两个信封,人到了门口,在那里晃了晃。
温婉伸手就拿了过去。
两封信,一封是老温的,一封是许家的,两边的信竟然一块儿到了,就跟商量好了一起给她回信一般。
许家那边的来信出乎意料的薄,再不是你一言他一语的,信是许家大舅妈写的,字和她本人一样温和秀丽。信上说的跟许青铭差不多,二舅舅和三舅舅都下放了,还有几位表哥表姐也下去了。外公外婆的身体都还好,让她不要挂念。知道她这边条件艰苦,说是弄了奶粉,还买了新鞋子给她,随后就会寄过来。
温婉觉得,自己该写一封信,很认真严肃的告诉舅舅舅妈,不要再给自己寄东西了,二舅舅和三舅舅都下放了,还有哥哥姐姐们,他们去的地方说不定比自己去的地方更艰苦,还有大舅妈,她都是做奶奶的人了,要操心的事和人真的不少,自己过的很好,吃穿不愁,真的不需要再寄东西过来。
鞋也好奶粉也好,都是不便宜的东西,算是不小的开支。这些该留着,给自己的小侄子侄女。
老温的信一如既往的厚,打开看了一眼,信只有两页,随着信纸一起的还是各种票据和工业券,温婉分门别类的数了数,她总觉得老温把攒了半年的票都给自己寄过来了。
她在想,回信的时候该给他说自己领证结婚的事情了,也许,自己以后都不会再回去了。也不知道老温给她寄了这么多东西那个女人知道不知道,会不会闹,会不会对老温不好。
她得跟他说说,不要总寄东西过来,自己得留一点,得对自己好一点。
夕阳西下,余晖染红了半边天,黄泥麦壳夯的土墙被照的亮堂堂的,拐角处前不久栽种的菊花已经缓过来,上面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悄无声息的都绽开了。
礼拜天又是个大晴天,陆明江拧了很长时间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
陆东平也不用去公社,年轻的男人们在上一辈经验丰富的劳力带领下继续在麦场那边忙碌。女人们在家里也不得闲,早上依旧是早早的就起来出门去扯猪草。
听着外面的动静,温婉翻了个身不想动弹,又眯了一阵,等到天大亮才起身,洗漱之后留意到墙角她栽下去的那丛菊花眼睛一亮,兴冲冲的进屋找了剪刀出来不客气的连茎叶一起剪了两支,然回屋把那个翠绿色的瓶子拿去涮了涮添了水,花插在里面放在屋里的写字台上面。
因为这两支花,整个屋子好像都鲜活起来了。
中午陆春娥回来,她放下针线去给搭手做饭,陆东临就跟张红英一起提了辣椒去竹林的水潭里面淘洗。
辣椒不能去后面的把儿先见个水,弄回来倒盖子里面晾着,然后边晾边将青的和红的分开,等水汽晾干,才用剪刀把把儿剪下来,然后把红辣椒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
温婉没见过这个,拿了针线篮子把要做的活装了端出来坐在边上凑热闹。
手上做着活,眼睛还不时的到处瞟,嘴里还问这问那的。
她问那就是没见过,不懂,张红英少不得要好好教一教。
“这两天看着太阳大,其实已经热不起来了,按理说,做辣酱天气越冷越好,但是自留地要腾出来种别的东西,没法子。做这玩意儿也有讲究,首先就是这个辣椒把儿,一定不能先去,因为要淘洗一下,去了把儿水就会灌进去,不容易干,辣椒这东西最不能见水,见水就烂,马虎不得半点。这个最重要,其余的倒是没有那么多讲究。”
张红英说着,看着她手里的活:“这是已经好了?”
温婉道:“没呢,还早,就用机子锁了个边,大样出来了,剩下的得手缝,太厚,缝纫机啃不动。”
“那也不着急,又不是紧等着穿。”
温婉没接话。
活揽过来了自然是要好好做的,早做晚做都得她做,那肯定早做完早了事。一个礼拜就这两天有点空闲时间,平时也做不了多少。下个礼拜,她想看看陆东平有没有时间,没有时间下下个礼拜也行,想去县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布料,她想给老温做件衣裳寄回去,还有许家那边,旁人不说,外公外婆那边是肯定要的,那么大年纪了,还惦记着自己。
她手上的布票可能不大够,反正是去看看,要是遇到不需要票的布,价格稍高一点也无妨。
陆东临和陆春娥在那里剪辣椒把儿,干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借口要去撒尿,转身就跑的没人影了。
隔着墙都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跑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