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鸿羽指了几个衙役,把万老二车上绑着的那些人,全都卸了下来。
刘鸿羽站在一旁观察了片刻,发现这些人并不像是劫匪,虽然他们的伤颇重,而且身上的衣服脏乱不堪,可是却明显能看出来这些人的衣服料子都是细棉布的,而且他们的肌肤偏细嫩,不像是劫匪的皮肤,粗粝,黝黑。
刘鸿羽没有立即发问,而是对万老二道:“好了,你可以先去看大夫,回来还要录口供,我在县衙等你。”
万老二千恩万谢后,才赶着牛车,带着福宝离开。
一路上福宝逢人就喊,“叔叔”、“婶子”、“大爷”、“大娘”小嘴很甜,还很有礼貌,有热心的大娘直接把父女俩带到了医馆去。
大夫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大夫,不过医术还不错,不算是庸医,给万老二诊了脉以后,便开了几副药。
“你这是被外物所伤,导致内脏有轻微的损伤,不过不碍事,喝了药,好好养养就没事了,切忌吃酒,忌荤腥,多休息,半月就好差不多了。”
万老二付了医药费,提着药,带着福宝回到衙门。
此时衙门门口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衙门口的守卫也不是万老二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些人,而是换了一批。
“爹爹,这些人怎么不是刚才那些了?他们还让我们进去吗?”福宝牵着万老二的手,扬起小脑袋问道。
“没事,新大人说让咱们来录口供,肯定有交代过,咱们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万老二牵着福宝走上前,恭敬询问:“差爷,我们是刚才送劫匪来的苦主,新县令说让我们来录口供的,不知道现在里面可升堂了?”
一个衙役打量了一眼万老二,肃声道:“等着,我去问问大人。”
万老二赶忙笑道:“那就劳烦官爷了。”
福宝看着万老二受伤还要给人赔笑脸,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偷偷扯了一下万老二的大手。
万老二感觉到福宝的小动作,赶紧低头看去,见闺女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泪花,万老二赶紧蹲下来想要抱起福宝。
“爹爹,福宝不让你抱,福宝长大了。”小福宝赶紧躲开,万老二伸手捞了个空。
“福宝,那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万老二已经给在心里自责起来,他真是粗心,刚才福宝肯定是被摔到了,他怎么没想起来给闺女也看看大夫呢?
万老二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脸上满是懊恼。
“爹爹,你为何打自己?不准打自己,福宝没有不舒服。”福宝扑过来搂着万老二的脖子,更加心疼了。
“福宝,那你为啥哭呀?”万老二觉得有些奇怪。
小福宝赶紧小心解释道:“福宝不希望爹爹受委屈,要是爹爹也能当官就好了,那样就不用看这些人的脸色了,还要对他们卑躬屈膝,强颜欢笑的,福宝心里难受。”
万老二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哎哟,我的福宝咋会这么多词呢?爹爹都没听说过,这都是啥意思呀?”
福宝没有心情和万老二开玩笑,敷衍一笑道:“爹爹,这些都是跟着哥哥还有四叔他们学的,但是福宝真的不想爹爹受委屈。”
万老二心里感动不已,摸着福宝的头,柔声道:“福宝啊,你也知道爹爹不是你的亲爹,爹没本事,这一辈子算是没有当官的命,咱们就是泥腿子出来的,能把地种好,再把这生意做好,到时候争取给你多攒些嫁妆,这就是爹的心愿了,至于当官,可以让你哥哥努把力,兴许你哥哥过个十年半载的真能捞个一官半职,那咱们万家就发达了,福宝以后就是官妹子了,再也不用受委屈。”
福宝摇摇头,“不要,福宝就要爹爹当官,哥哥当更大的官,泥腿子怎么了?咱们国家那么多人,吃的都是泥腿子种出来的粮食,要是没有咱们,他们吃屁。”
万老二赶紧捂住福宝的嘴,不过脸上却是一脸的笑意,“闺女,咱们可不兴说这话,这不是小闺女说的话,你别学大老爷们,他们糙,你跟他们不一样,你精贵着呢。”
福宝却眨巴眼睛问道:“爹爹,精贵能咋样?不是一样要吃喝拉撒?大伯娘拉出来的和福宝拉出来的都是臭的,村里人说大伯娘现在精贵着呢,但是她拉出来的臭臭和咱们一样呀?她也没比咱们多长两只眼睛呀?”
万老二被福宝问的当场噎住,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个小孩子都懂,他却被世俗框了起来,万老二根深蒂固的阶级思想,此时有了一丝松动。
或许他把地种好,也能封个一官半职的?既然闺女想让他当官,他是不是也能像万全那样论功行赏?
只要他给大齐做出足够多的贡献,那他是不是也能在泥腿子里论功行赏?
万老二决定回去后,就多研究种地,不管如何,他要努力实现闺女的愿望,他不忍心看见闺女的眼里带着委屈的泪花。
“你可是姓万?”
刚才进去禀报的那个衙役此时走了出来,高声问道。
“正是,草民姓万,是宣宁县人士。”
万老二本来想弯腰作答,但是想到闺女不喜欢,他立即挺直了脊梁,微微拱手回道。
衙役也没在意,说了声:“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