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身旁的桂嬷嬷见人来了,缓缓几步上前,默声朝顾箫箫行了一礼,又示意顾箫箫稍做等待莫要打扰太后作画。
殿中静的能听到纸笔的摩擦声,顾箫箫静静的站着,目光时而被作画之人吸引过去。
峨首媚腰,一举一动透露着风雅端庄,发间的几缕白发不显老态,反而有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顾箫箫眼看着纸上一只只蝴蝶活灵活现,一朵朵花朵竞相开放,远处的山脉绵延不绝,树木葱荫。
“世子妃。”桂嬷嬷轻声唤了声,顾箫箫这才知道自己入了神,看到画台前的人已经转过了身,正面色沉静的看着她。
她赶紧跪下行礼:“臣妇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神色极淡的起身,手指轻轻一抬,便有两个宫女上前将画抬走,随后两个宫人利落的将画框,笔墨颜料都收了起来。
顾箫箫低着头,不急不躁的等着。
“起来吧!”那声音极为平淡。
“谢太后娘娘。”顾箫箫起身,双手紧紧扣在一起。
她眼睑微抬,这才看清太后的相貌。
那是一张极美的脸,皮肤光润白皙,眼角的皱纹都显得格外柔美,丝毫不露衰老,几十年来宫中定然坎坷重重,可她仍然保持着高贵,雅丽。
这要是年轻时,定然会是城中少年热烈痴迷的人儿。
“想什么呢?”太后伸出手让桂嬷嬷搀着。
顾箫箫情不自禁开口:“臣妇在想,太后娘娘真是个大美人!”
桂嬷嬷掩唇传来极轻的笑声。
太后凤眼带过,桂嬷嬷立刻严肃了起来。
“你好大的胆子!”明明是很温柔的声音,却听的人心颤了颤。
顾箫箫连忙跪在地上:“娘娘可是指寿礼一事?”
太后哼了声“还真是个极为聪慧的人儿,周王妃这是得了个好儿媳。”
顾箫箫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想着如何应对这些话。
“谢娘娘美赞,只是臣妇愚蠢,在府中之时总爱惹王妃生气,太后娘娘若是知晓王妃喜好,还请告知一二。”
太后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周连芳,她是试探她二人的关系。
顾箫箫前些日子有意查过太后与周家的关系,大约几年前,周太尉调查军中走私案时,牵连到太后九十高龄,退居朝堂二十年的父亲。
当时的案件被大理寺秘封了起来,案情如何查不到,只知道太后父亲因为那件事一命呜呼,周家对太后来说有杀父之仇。
再顾全大局的太后,也不可能忘记这样的仇。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朝着殿外走去。
走到花园处,宫女拿来了一把剪刀,太后接过,弯腰仔细的修剪起来。
里面的花草很是精致,打眼一看便知经常修剪,且修剪之人十分用心。
“会修剪吗?”气氛静了会,太后头未抬问道。
顾箫箫上前一步:“会”她伸手想要接过剪刀,太后却继续手里的动作。
桂嬷嬷对着顾箫箫摇了摇头:“太后喜欢亲力亲为。”
顾箫箫垂眸退后了一步,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
等太后忙完,这才仔细的看了看顾箫箫。
“倒是个性子沉静的清丽佳人。”
这边刚夸完人,顾箫箫嘴角的笑意还未收回,就看到太后眼神一暗,有两个宫人上前挟住她的双臂,将她按在了地上。
桂嬷嬷替太后搬来了椅子,宫人摆好了茶,太后坐下悠闲的晃着茶盏:“说吧,谁指使你的。”
顾箫箫心里惶恐:“臣妇不明白太后娘娘的意思,娘娘若是不喜欢臣妇送的寿礼,臣妇重新为娘娘张罗别的,是臣妇不知娘娘喜好……”
“你不是不知道哀家的喜好,你是太知道了!”太后抿了一口茶水“说吧,老实交代,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见顾箫箫不说话,太后继续道:“哀家记得你父亲是翰林院学士顾生平。”
顾箫箫抓了抓手心:“臣妇有错,臣妇不该偷听父亲和卢伯伯闲谈,臣妇还未出嫁时,有日父亲休假请了卢伯伯上门,二人把酒言欢聊起少年往事,臣妇觉得好玩就躲在门外偷听了一会。”
“父亲和卢伯伯算得上忘年交,那日聊起太后娘娘闺中之时喜爱戏曲,特别是那曲玉堂春,最近府中都在准备太后娘娘的寿礼,臣妇想起了此事。”
“后又打听到唱玉堂春最好的是虞缃楼的袁老,臣妇带人求上一番,袁老才答应的。”
太后面不改色,只是那双眸子微微沉着了些:“这个卢盛谨小慎微的过了一辈子,那张嘴倒是没管好。”
顾箫箫解释:“那日父亲提起母亲生辰礼的事,说母亲平日喜欢听些戏曲打发日常,卢伯伯无意下提起了玉堂春,只草草说了一句太后娘娘闺中之时便与寻常女子不同,感叹母亲竟有太后同样的喜好。”
“哼!”太后将茶盏重重按在茶案上“酒后乱言这毛病若是改不了,以后便不要饮酒了!”
桂嬷嬷明白她的意思,恭敬的福了福身:“是,娘娘,奴婢一会便差人去办这事。”
顾箫箫咽了口气,这事算是糊弄过去了,只是苦了她那卢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