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句话最后淹没在了夜风之中,黎宁没有听清,燕危也没有开口再问。
黎宁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做出她所说的圆满之事,若是寻常人家倒也能实现,可她...
自古就没有帝王只择一人白首的先例。
他闭眼,抬脚走入了营帐。
现在不是讲这些情爱之事的时候。
今日的颠簸劳累让黎宁睡了个好觉,彻夜不能安眠的是燕危,他脑子里反复想着黎宁说过的那句话,直到天色快要破晓,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乱想了一夜。
他抬手,将小臂搭在眼睛上,露出的红润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让人分不清他这心情究竟如何。
黎宁昨天的假设注定不能实现,平权会让纠纷变多,盛衰相生互化,才能长久,当然,黎宁也重复提出了这是假设。
他摸了摸自己的侧脸,早已消了肿,但破皮的嘴角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快要消失的疤痕。
燕危放空思绪,等天亮了之后又要有新的事情要做,需得养精蓄锐,他闭上了眼,浅眠了一会。
昨日黎宁只对蒙乌放言可以寻回他的儿子,但具体的规划还未表明,士兵端来了洗漱用的水,不过未经加热,是从不远处的小泉提过来的。
看起来简陋,但这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待遇。
只睡了一会的燕危坐起了身,眼底还不甚清明。
士兵垂着头没有看他,刚刚进到营帐的时候士兵的余光瞄到了燕危的手,很白,细长,像是金枝玉贵的公子,从下没干过什么粗活,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样干净柔弱之人会出现在军营里,不过她只是一名后勤小兵,担忧这些是在多余。
燕危揉了揉额角,蹙眉道:“她呢,起了吗?”
“公子说的可是住在您隔壁的那位大人?她早早就已经离开了。”
燕危眉心一跳,站起了身,“离开?她去哪了?”
士兵摇头,“那位大人先是去将军的营帐说了会话,就离开了,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燕危没再说话,空气一阵寂静,士兵耐不住好奇,悄悄抬头看他,就见燕危下颔线绷紧,眼底沉黑隐晦,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戾气。
燕危平复着呼吸,心中冷笑,她竟一个人去找了古那,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
蒙人狡诈阴险,黎宁的身份若是被发现,她必定有去无回了。
察觉到探究的视线,他冷冷的看向士兵,士兵颤了一下,朝燕危行了个军礼就退了出去。
燕危正想去找蒙乌将军,余光就见了枕边的一封信纸,他顿了一下,抬手拿起信纸,这封信显然是黎宁留给他的,他盯着信纸上的字,突然轻笑了声,半垂的桃花眼如酒酿醉人,他妥善的收起信纸,突然不急了。
[本想找你,但看你睡得熟,想必是一夜未睡,就没有吵醒你,不要来寻我,留在这里替我接应京城飞过来的信鸽,蒙乌将军我暂且信不过,这北部可信之人只有你一个,切记,京城飞过来的信鸽只你一人能看,黎宁留。]
可信之人...么,燕危浅笑,黎宁独自一人离开的不愉少了些,但他还是担忧她会不会出事。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一句叹息。
黎宁似乎知道怎么拿捏燕危,燕危确实动了去找她的心思,可见到这封信,他不留也得留了。
任谁都想不到现在的黎宁已经找到了古那。
说来也巧,黎宁乔装进入蒙国的地界之后就撞到了他,这孩子实诚,直接用了自己的真名混在蒙人的军队里。
一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黎宁就挑了下眉,她混进了军营之中,趁着古那落单,把他拽到角落里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黎宁低声道:“别喊,我是蒙乌将军派人来接你的。”
古那一愣,点了点头示意黎宁把手拿开
他的长相与蒙乌很像,这也是黎宁断定他就是古那的原因,他穿着蒙国士兵的服饰,长发扎成了一个个小辫束在了脑后。
他喘了口气,震惊道:“是爹爹吗,爹让你来接我的?”
黎宁抬起食指在唇边碰了碰,“小点声,我晚上来接应你。”
古那拽住了黎宁的手腕,“等等,这么多年爹爹为什么不来找我?”
这熊孩子。
黎宁看他,“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讨论这些?”
此处虽是拐角,但常有士兵路过,黎宁来这也只是用了灵力潜行进来,她能全身而退,但古那被人看到之后可就要惹人怀疑了。
古那努了努嘴,妥协道:“好吧,好吧,晚上的时候你来找我,我住在西边第十一个营帐,除了我帐子里还有九个人,你可要少发出些声音。”
黎宁刚要应声,就有人的脚步声传来,“谁,是谁在那里!”
黎宁看了眼古那,转身离开了,古那看着她利落的身手,惊讶的张开了嘴,转身就与前来查看的士兵对上了视线。
“古那,你在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古那挠了挠头发,他嘿嘿一笑,“我...我尿急。”
士兵松了口气,他笑古那,“你这小子,三年前撞坏的脑子现在还没好?失忆就算了,尿急就去前面的茅坑,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