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朝,大理寺少卿崔姒果然提了这件事情,她年过四十,本是壮年,可因为崔欢的事情,近日生了许多白发。
她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黎宁闻言沉思,“你是想说那商贾之女是因为别的事情而死,并非崔欢所为?”
崔你点头,“回禀陛下,正是如此。”
黎宁心中思索,面上不形于色,想起燕晟给自己挖的大坑,心中冷笑了一声,她开口道:“孤最近身体有恙,奏折一直是父君代为批阅,昨日父君就将此事交给了孤,看来此事还需着重对待。”
崔你一顿,都是人精,她听得出黎宁的意思,陛下愚钝,帝君知道此事棘手,就这么交给了陛下。
可就算如此,崔你也要想办法为自己的孩子讨个公道。
她是女皇一派,只觉皇家血脉至关重要,心里对这个陛下还是有些期望的,她跪了下来,行一大礼道:“还望陛下,还臣的孩子一个清白。”
“清不清白的,可不是你能说的算的。”
有支持燕晟派系的人开了口,“这件事臣也有所耳闻。”
她先是对黎宁行了份礼,然后接着道:“这崔欢当街行凶,不少百姓都看在眼里,崔少卿,莫非因为你出自大理寺,所以练就出了一身颠倒黑白的本领?”
“放肆!”
黎宁皱起眉,“大理寺掌管刑狱审罚,公正不阿,铁面无私,岂容你在这抹黑。”
她身着帝王朝服,高坐于朝堂之上,声音里带着怒气,透出了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那说话的朝臣只是个五品官员,他没有想到陛下病了一场,像是突然变了个人般,他跪下身,“陛下赎罪,是臣失言。”
黎宁冷着眼,“孤近日大病了一场,突觉以往过于荒废朝政,以至于时至今日,还要劳烦父君辅佐朝政。”
“生死关头走一遭,也算大彻大悟,从此决心励精图治,崔爱卿此事,朕必会给你个交代。”
崔你眼里闪着泪花,她真心实意的行了个大礼,“臣多谢陛下。”
朝臣们私下眼神交流,最后还是齐齐跪在了地上,“陛下圣明。”
这是黎宁第一次上朝,她明白了燕晟为何如此觊觎这个位置,帝王于万人之上,那些朝臣私下里的眼神,以为黎宁看不见的窃窃私语,居于高位俯瞰着整座朝堂的黎宁都看得清清楚楚。
就算是不喜现任女皇,想要簇拥燕晟上位的朝臣也不得不因为身份弯下自己的膝盖,只因他们的生死皆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无论是谁,都会沉迷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散朝了之后,黎宁回到了永宁宫,她没有休息,而是叫来了十九,叫她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十九已经易好了容,现在顶着一张和黎宁一模一样的脸,她有些不解,“陛下,这些事交给卑职去办就好了,宫外危险,您要是出了什么不测...”
黎宁拿起一旁的糕点塞进了她的嘴里,堵住了她的乌鸦嘴,“别乱说,最多三天,孤就会回来。”
十九将糕点吞咽进肚,“陛下,我会让十八暗中跟着您的。”
黎宁点头后匆匆换上了衣服,她打算自己离宫,连绿意都被支走了,在所有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她谁都不信。
绿意的声音传来,“陛下,燕世子求见。”
黎宁皱了下眉,他来做什么,还想挨鞭子?
十九和她对视了一眼,她随即躲进屏风后面,只听十九刻意模仿她的声线和语调,差不多有十成的像。
“让他进来。”
绿意应了一声,随即书房的门被推开,燕危行了一礼,“陛下万安。”
十九点了点头,“何事?”
燕危动了动指尖,“陛下,臣今日前来,是为了——”
他停顿了一下,“陛下可否让旁人回避?”
十九看向了绿意,绿意会意,行了一礼,退至了书房之外,还为两人关上了门。
燕危骤然抬眸看向十九,他的语调变冷,“她在哪?”
十九眸光微动,“孤不知你说的究竟是何人。”
燕危的不着痕迹的将手放在了盘在腰间的软剑上,“我说,真正的陛下在哪?”
“放肆,燕危,谁准你这么与孤说话!”
十九面不改色,可燕危却轻嗤一声,他不欲与十九做口舌纠缠,正想抽出软剑,屏风后面就走出了一个人。
这让他动作一顿,收回了手,“陛下...”
他道:“原来如此,臣还以为陛下遭人暗害,因此才如此逼问这位...新陛下。”
黎宁的神色复杂,“你是怎么认出孤的?”
“禀陛下,直觉。”
黎宁不信他的直觉,如今绿意都不知道的事情竟然让他发觉了,如此...如果灭口的话...
[宿主,宿主,是碎片,这是碎片啊!!!]
黎宁收回了这个短暂即逝的危险想法,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带着燕危一起离开了,她正好缺个苦力,况且让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也能放心些。
她笑了笑,眸中一改之前的防备,反而笑得有些温和,“燕世子,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