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对这件事他也记不太清了,但比叶文进要记得多一点,毕竟这五年只有枯燥的监狱生活陪伴着他,他也没有叶文进这么忙碌,脑子不需要来来回回的记很多事情。
任晟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时桉,他起身叫起小诺:“走,去看看哥给你买的新年礼物。”
小诺收起手机,知道任晟是要刻意回避,于是乖巧的和他一起离开了。
在两人走后,时桉开口道:“有些高,很瘦,嘴唇有一道伤疤。”
他只记得这些了,可黎宁却眼睛一亮:“足够了。”
若是高、瘦,这种形容确实很难找到人,但时桉形容的嘴角有疤痕的人却很好找,叶文进也道:“时先生这么说...我也好像记得他嘴角有疤。”
是同一个人。
等回到北城,她就拉着时桉着手调查这件事情,她要让时桉亲眼看着害了自己的人被关进监狱。
她松开了手,翻出手机查找着还能联系上的人,叶文进阻止她:“黎小姐,您这个时间打电话可能没什么作用。”
是了,今天是年节,黎宁打的这通电话一是打扰,二来很大几率也会被人敷衍。
自从原主宣告公司破产,就已经和公司的那群人断了联系,被敷衍还好,万一黎宁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黎宁嗯了声,她本就没打算今天去联系他们,手机里的联系人不多,公司的那群人大部分都是与原主父亲关系不错的人,黎宁眉间微蹙着思考,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她有些喘不过气,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当凉风从窗外灌了进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不是屋子里的空气闷,而是自己的身体又出现了问题。
胸口有些闷闷的,连呼吸都感觉到疲累,她把面前的酒杯移开,时桉适时递过来一杯热水。
黎宁接过杯子:“谢谢,可能很久没喝酒了,有些晕。”
时桉不相信是因为酒的原因,黎宁不知道自己在其他人眼里是什么样子,她的脸上没什么血色,动作间也带着虚弱,就算强行让自己看起来清醒一些也于事无补。
叶文进知道黎宁从小就体弱,因为心脏的问题接连去过好几次医院,可五年过去了,他下意识忽略了黎宁这点。
时桉也一样,他突然想到黎宁变的不只是性格,小时候的她连被冷风吹到都要感冒好久,吃食也是非常注意,基本上只吃家里保姆做的食物,少油少盐,连甜品和冷饮在十八岁之前都没有喝过。
可现在,他很少能看到黎宁虚弱的一面,她或许是在强撑着。
在刚被收养的时候,他听到黎家的保姆说过,黎宁这个身体很难活到成年,可幸亏黎宁出生在了一个不错的家庭里,养父养母精心的照顾着,滋补的东西不要钱似的喂到黎宁的嘴里。
他看着酒杯里的冰块,又看着强打起精神的黎宁,不着痕迹的攥紧了手。
手背上那一道指甲痕迹还没有消退,他突然意识到黎宁刚才不是因为过于专注才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而是因为...她的身体很不舒服,于是没办法将精力分散到其他地方。
时桉抿着唇,看向了叶文进:“去找任晟,我在这里看到过医疗室。”
黎宁摇了摇头:“我没关系的。”
她在心里轻叹口气,这两天她的身体几乎没怎么歇过,相比于身体,精神上的压力要更多,接连几次的重来说得上一句身心俱疲也不为过。
不过她没有阻拦叶文进离开,她看向面色不太好的时桉:“你在担心我吗?”
时桉晃了下神,下意识的否认:“没有。”
不过他否认的太快,多了些欲盖弥彰的意味,黎宁也意识到了,她无声的咧开嘴笑了一下。
又轴又别扭的孩子。
“不用担心我,在展倩进监狱之前,我一定会活的好好的。”
时桉面色淡淡,分辨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什么,黎宁托着腮,夹了一筷子服务生刚刚端上来的饺子。
她故意的道:“我知道你很想让我死吧?我死了,正好也能如了你的意。”
时桉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黎宁,黎宁知道自己这话有些过了,但还是没有什么反悔的意思,她确实是在隐晦的撒气。
吃了一个饺子她就没什么胃口了,身上没什么力气,她托着腮发呆,时桉沉默的样子让她觉得医生来之前他不会再开口的,没想到他突然出声道:“你不会死。”
他看着黎宁苍白的脸,想到了养父母还在世时她生的几场大病,自己都尽到了“哥哥”的责任,在养父母工作忙的时候不分昼夜的照看黎宁。
用养父母的话来说就是,虽然有佣人,但是时桉作为自家人来照看黎宁,他们更放心些。
他没有什么怨言,照顾黎宁时她的大小姐脾气没有让他的心里产生一丝波澜,在他眼里这些只是交易,都是无所谓的东西。
就算这个妹妹进到抢救室里,养父母正在门外焦急的踱步时,自己也没有被影响到,这个人死了或者活着,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如今看到黎宁的样子,他突然不想让她离开了。
黎宁问:“为什么?”
“我活着,你就别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