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宁开始讨厌起了雨天。
连绵不断的雨持续到了深夜,雷声一下比一下急,突然一道距离较近的雷发出了一声炸响,濯池被惊醒了。
他坐起身,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黎宁,小心翼翼的提起了被子,盖住了她的脑袋。
黎宁并没有睡着,濯池从梦里惊醒,她也同样的从濯池的梦里醒来,还未等出声,就被突如其来的被子蒙住了脑袋。
濯池慢吞吞的起身,为了防止拖鞋出现声音他光着脚,动作缓慢的走向浴室,随着门被关上的轻响,干呕的声音随之而来,伴随着低低的抽泣。
黎宁的脑袋被盖住了,外面的声音对她来说像是蒙了层纱,朦朦胧胧的,但她并没有睡着,至少能判断出濯池是在做什么。
黎宁没有再动,也没有特意去听,他盖住自己,是不想让自己听到吗?
也是,梦到了这种事,连黎宁自己也觉得有些反胃。
太过戏剧性,太过匪夷所思,身为人母为了钱选择杀死自己的儿子,所以连警察通过现场痕迹推断时都没有想到这点,这是属于濯池一个人的秘密。
也是他一个人的负担。
黎宁想不到若是自己经历了这些会怎么样,虽然濯母对他疏于管教但平时对他也不算差,可就在他满心欢喜的和一家人出游的时候却亲眼看到父亲被杀死,始作俑者之一还是自己的母亲。
多么伟大的称呼,越大的反差年幼的濯池的心死的就越彻底,黎宁紧紧的闭着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
不能再哭了,濯池会发现的。
干呕声逐渐停止,黎宁逐渐分不清濯池究竟在浴室里待了多久,久到外面的雨声渐停,久到天光泛起了鱼肚白,浴室才响起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濯池湿漉漉的走了出来,他草草的擦干身体换上睡衣后就又重新缩进了被子里。
盖在脑袋上的被子被拽下来了一点,濯池为她盖上时留了缝隙,因此黎宁并没有感觉被闷到,濯池小心翼翼的靠近她,带着沐浴露的香味和些许的潮气拥住了黎宁。
他在黎宁的耳边用气音道:“宁宁。”
黎宁假装被吵到了翻了个身,左手正好搭在了濯池的腰上,濯池轻声笑了笑,抬手点了点黎宁的鼻子。
在黎宁没有任何反应之后他胆子又大了起来,轻轻的按了一下她的嘴唇:“好软。”
黎宁谨记着自己已经睡着了的设定,忍着唇边的痒意努力的发散思维不让自己笑出来,突然听濯池轻声道:“有你真好。”
无数次的梦的夜晚,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了,一次又一次的,他在最痛苦的时候已经丧失了求生的意志,连本能都不剩下,本能只告诉他结束自己,就不用再承受这无边的苦痛了。
每当这个时候意识拉扯,总有一道声音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万一有人拉住自己了呢。
有人陪伴的感觉其实很好,在一个做了噩梦的晚上,在一个被强行回忆了一次痛苦的梦里醒来时,本该痛苦绝望的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救命稻草就在自己的身边。
要抓住的,一定要抓住。
黎宁的鼻尖一酸,她听懂了濯池的言下之意,黑暗之中她睁开了眼睛,眼泪还是滑落了下来,她会让濯池变好的,就算要用很久很久的时间,久到一辈子也可以。
黎明总会来的,就算是狂风骤雨也有雨停歇止的那一天,暴雨后的第二天阳光亮的刺眼,就算是有窗帘的遮挡光线也肆无忌惮的穿透了进来。
纪医生昨天急匆匆的走了,今天又急匆匆的回来,她面上潇洒,可心里还是担忧自己的病人的。
黎宁早早就醒了,她站在咖啡机面前发呆,被纪巧拍肩膀时还吓了一大跳。
“走神了?在想什么?”
黎宁在想濯池的梦,不过她不可能告诉纪巧,她没办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再者这是属于濯池的事,他总有愿意说出来的一天。
这事关濯池的病情,因此黎宁小心翼翼的透露了一些:“纪医生,你知道濯池小时候的事吗?”
纪巧应道:“当然知道,我可是主治,怎么了?”
黎宁斟酌着说:“你怀疑过这件事情的准确性吗?”
令黎宁意外的是,纪巧点了点头:“当然。”
“任何不是由当事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准确性都有偏差,可问题是当事人肯不肯把事情讲出来,显而易见,他不愿意。”
独自承受的后果就是独自难过,连苦痛都无法与人分享。
纪巧早就看透了这点,她叹气:“他不愿说,我只能按照警察推断的东西来治疗,有偏差,但总不至于偏差的太多吧?”
黎宁没办法回答她这些,她端起刚刚打出来的咖啡喝了一口,被苦的舌尖发麻,刚刚失神了太久,忘记加糖了。
“他早晚会说出口的。”
“当然了。”纪巧拉开厨房的窗,下过大雨后泥土的腥气与草木的香气传了进来:“你很疲惫,醒醒神,昨晚睡的不好吗?”
纪巧观察人的能力一流:“在照顾濯池的同时,别忘了自己更重要,人要学会利己才能活的轻松哦。”
黎宁确实想了一整晚濯池的事,理智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