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诉黎宁此时应该顺着濯池,尊重他听从他的话等在门外,可她实在是担忧濯池,他看起来不像受伤了会说出来的那种性格。
更何况濯池的声音里带着些细碎颤抖,黎宁心下焦急:“盖好了吗?我进来了。”
就这样,濯池最不想让黎宁看到的东西,就因为一个喷头草率的脱落,就这么出现在黎宁面前。
浴室的光线不是很亮,但除了濯池惊慌失措遮住的隐私部位,其余的地方她看的清清楚楚。
濯池低下头,平时已经习惯了的冷肃氛围让他此刻有些坐立难安。
黎宁就这么沉默着,这让他的头低的更深了,他有些不安的动了动,期盼着黎宁能说些什么,斥责还是可怜他,怎样都好,至少要发出些声音来。
此时的黎宁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濯池身上细细密密的伤口让她握紧了手,他身上的伤疤新旧不一,因为刚刚洗完澡,手臂上的伤口还渗着血,显然是不久前才割开的。
不会有人虐待他的,黎宁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伤疤全部都是濯池自己造成的。
...为什么?从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个,连纪医生都没有透露过濯池身上细密的伤口。
她的唇有些颤抖,大脑一片空白,眼底骤然渗出了泪。
“先擦干净吧,把衣服穿上。”
她到底是没说什么,调高了浴室空调的温度:“我等你。”
说罢便轻轻的关上了浴室的门。
本以为濯池是受了伤不想让她知道,才阻拦她进到浴室里面的,如今她看到了他身上的伤口,这才知道濯池究竟想隐瞒些什么。
她拿起手机,趁着濯池穿衣服的这段时间给纪医生发了一条消息。
[濯池身上的伤,你知道吗?]
纪医生回复的很快:[抱歉,这点确实没和你说,只是不想让你有太多压力,也会因此对濯池小心起来,他身上的伤痕几乎在每天都会增加,深度抑郁的人才会出现的病症——自残。]
[他的身体和残枝败柳没什么两样,但除了药物就只有伤害自己这一种宣泄方式了,这点我无法阻挠,除非将药物换成一种副作用为手脚无力只能摊在床上的,这会让他连伤害自己的力气都没有,可你知道的,不到最后一步,我不想使用这种药物。]
这对于一个内心清醒的人来说无比的残忍。
黎宁的手落在手机按键上,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刚刚见到的那一幕好像印刻在了心底,让她的心里揪着的疼。
纪医生又发过来一段长长的话:[濯池的治疗是长期性的,但我因为他的自杀倾向不得不找了你选择冒险,老实说,我刚开始并不相信你能让他做出什么改变,可如今你能劝得动他吃下食物,我又开始高看你了,黎宁,濯池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不好的话说在前头,说不定在哪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你见到的就会是他的尸体,我不清楚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如今抽身还来得及,若是正式进入治疗,濯池真的开始依赖上你,那就算你想走,也不会有人再放你走了。]
黎宁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她在手机上敲敲打打:[我会负责治好濯池的,对了纪医生,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昨天晚上我睡在了濯池的房间,而且他好像主动触碰了我两次,暂时没出现什么症状。]
除了他身上的伤疤,他身上有水渍,黎宁无法判断他被泡的发白的伤口究竟是不是昨晚出现的。
浴室的门被拧开,黎宁回过神,看向从浴室出来后就低垂着头的濯池,他像一个犯了错后不知所措的小孩子,可黎宁不想埋怨他,更不想斥责他,他有什么错,他只是...生病了。
明明伤害的是自己,可他表现的却像是伤害了别人,黎宁忍着心中酸涩,开口道:“涂些药,好吗?”
她无法对濯池身上的伤口视而不见,濯池身形一颤,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坐在床上,看着黎宁将医药箱打开,挑出了一个消炎促进愈合的药膏,黎宁看不出有没有不开心,这让濯池更加的局促,他有心说话,可越想表达,嘴上越像是被涂了胶水。
黎宁将药膏拧开,用棉签蘸取了些:“把衣服掀开,放心,我不会碰到你。”
濯池听话的掀开衣服,大多数的伤疤都已经结痂,药膏涂抹上去之后带起一阵冰凉的凉意,可濯池却满头大汗,他的眼下有些红晕,在黎宁收回手之后他在心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黎宁没有放过他,淡声道:“手臂上的衣服掀开。”
濯池有些抗拒,他想摇头,却在黎宁坚定的目光中默了一瞬,而后将衣袖拉了上去。
手臂上的伤看起来就像是新伤,在黎宁看来那一抹血痕简直红的刺眼,伤口经过温热的洗澡水冲刷边缘已经泛红,看起来有些发炎,黎宁闭了闭眼睛:“这几天不要再洗澡了,知道了吗?”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去洗澡就去,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口,他就那么无所谓,自己的身体就那么不重要吗?
心底泛起丝丝缕缕的疼,她抿着唇,用棉签沾了一点药膏涂在了他的伤口上,手机接连响起了几道来消息之后的提示音,她没有在意,在为濯池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