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无影道人闲游凤凰山不提,回到大唐长安。
四灵府中,四个少年已进入梦乡。
祝云在梦中,又回到了孩提时代。
还是那个大院子,中间还是那颗熟悉的挺拔高大的老杨树。
夏天的风掠过大地,吹得树叶哗哗作响,祝毅就爱听这种自然界的声音。
树下,慈祥和蔼的姥姥坐在一把竹椅子上,缓慢地摇着蒲扇。
十岁时的祝毅,依偎在姥姥身边,趴在她的大腿上,正在全神贯注地听故事。
祝毅也很奇怪,记得十岁的时候,姥姥都走不动了,天天就坐在床上,不出门。
怎么会梦见那时的姥姥跟我五岁时一样,坐在大杨树下呢?
不管了,也许是另一个平行世界,专心听故事就行了。
姥姥微笑着说:“这一次,我给你讲一个爱情故事。”
“什么是爱情故事?”
“你现在不是五岁了,而是十岁了,都上小学四年级了吧?应该能听懂爱情是什么了。”
祝毅说:“是不是就象电视里演的,夫妻双双把家还?”
姥姥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对,爱情的结局,通常就是成为夫妻。”
“这我懂,我和戴茜经常玩儿过家家,我扮演丈夫,她扮演妻子。”
“对,爱情就是这样,你知道夫妻互相称呼什么吗?叫爱人。”
正说着,远处跑来一个穿着花裙的小女孩儿,祝毅一看,是九岁的戴茜。
祝毅忙站了起来,冲戴茜喊道:“嬉妹!上这儿来,听姥姥讲故事!”
戴茜一路狂奔,跑了过来,也坐在祝毅姥姥身边。
她管祝毅姥姥也叫姥姥。“姥姥,讲吧,今天是什么故事啊?”
祝毅说:“姥姥说了,今天讲一个爱情故事。”
“什么是爱情故事?搞对象那种?”戴茜以为爱情故事就是公园里那些一对一对搞对象的故事。
“不是吧,姥姥说爱情的结局就是成为夫妻,互相称呼为爱人。”
“爱人?”
“对,比如我是你丈夫,你是我妻子,那你就是我的爱人。”祝毅说。
戴茜瞪着两只大眼睛,调皮地说:“你也是我的爱人了?”
梦戛然而止。
祝云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环顾四周,这不还是在长安四灵府吗?
怎么会做这么个梦?难道姥姥又在暗示什么?
其实这不是梦,是碧霞元君附在了祝毅姥姥的魂魄之上,进入到祝毅十岁时的世界,将祝毅和戴茜招集在一起的。
祝毅的姥姥不是九天玄女吗?怎么又成了碧霞元君?
九天玄女是山神青鼓的姥姥,一点没错,只不过这是天界上的;而青鼓被罚,贬至人界,投胎于凡人,轮回到祝毅这一世,他的人间姥姥便是那个老在梦中讲故事的姥姥。
这个凡间的姥姥,一会儿被九天玄女附体,一会儿被碧霞元君附体,给祝毅讲的故事,也是“因仙而异”,各取所需罢了。
碧霞元君托梦祝毅姥姥,给祝毅和戴茜讲了个爱情故事。这个“梦”,戴茜也梦到了。
其实,这不是梦,而是他们的魂魄在儿时相聚了。
戴茜从大唐回到天津,住在了泰安道祝毅家马路对面的旅馆中。
这里能清楚地观察祝毅家的小洋楼,她知道,天一亮,祝毅他们就会回来。
戴茜将麒麟散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箱子中,软布包好。然后倒在床上,想睡一觉。
刚闭上眼睛,就梦见了小时候工学院宿舍后的那个大院。
院中有棵熟悉的大杨树,树下,祝毅和他姥姥正坐在那里。她知道,姥姥又给祝毅讲故事了。
九岁的戴茜十分高兴,她是瞒着妈妈偷偷跑出来玩儿的,目的和往常一样:找二虎哥祝毅玩儿。
小戴茜朝着祝毅他们飞奔过去,与此同时,看见祝毅也站了起来,冲她摆手高喊“嬉妹!上这儿来,听姥姥讲故事!”
后面的“梦”,和祝毅梦一模一样。也没法不一样,两人共同经历的。
两个人不可能做同一个梦,但是,这不是梦,是碧霞元君搞的“魂魄相聚于儿时”的把戏。
碧霞元君这么做,就是为了助戴茜一臂之力,让祝毅心中的“爱人”,渐渐地从江雪琴那里,潜移默化地转移到戴茜身上。
说白了就是加深他们的感情。
碧霞元君知道,缘份虽然是天注定,但在未出结果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这么大的上仙,可谓是用心良苦。
祝云这一醒来,可就再也睡不着了。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皓月,陷入了深思。
他在想,人间何其美好,我何必为解封山神道业,而去追索三界驭魂令呢?我何不干脆,与青梅竹马的戴茜,找个清静所在,恩恩爱爱地欢度此生呢?管它来生是什么?
祝云想到这,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心说坏了,我怎么想和戴茜欢度此生呢?那个梦真的,搞得人有点儿乱。
碧霞元君的手段,看来真的有些效果了。
而在相隔一千二百多年的另一个世界,戴茜梦中惊醒后,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