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一路坦途,全力赶路了几个时辰,就到了黑山城。
令林庸奇异的是,黑山城内张灯结彩,街道两边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自妖患以来,许久都未曾有过如此喜庆的光景了。
刚想往里走,忽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呆呆站立在一间屋子一隅,腰间挎着一个鼓鼓的药包。
这不是之前替他引路的黄浩么?
几年不见,头发竟然白了一半,怎么人也是怏怏的。
刚好他在这,借个由头好问问城内是发生了什么喜事。
当即走到其畔,黄浩瞥见林庸,忙鞠躬行礼,林庸止住,笑问道:“近来可好?”
“在下有什么不好的,好得很,不好的还是犬女,仍然躺在病床上日夜哀呼。”
哀声叹气,流露埋怨。
“在下失礼了,还请前辈恕罪!”黄浩登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道不是。
林庸叹了一口气,“好歹是心头上的肉,子女受其痛,父母同痛之,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黄浩目光复杂地望向林庸,又低下头,又抬起头,欲言又止。
林庸平静地看着他。
终于,黄浩抬起头,深深目光望向林庸,平静的情感登时如波涛般凶猛,言辞恳切:“还请前辈救下小女,在下愿为牛马,报答恩情!”
“大街上的,有什么跪的,要说什么,回你家再谈。”
“是。”林庸将他扶起。
两人从小径,回到黄浩居所。
开门的自然是黄浩之妻,几年不见,老的几乎要成了一个老妇。
几年时光的变迁,尽数写在她脸上了。
老妇打开院门后,轻轻咳嗽了两声,向林庸见过礼后,转头回屋沏茶了。
“哎,也是苦命人,你身上的药包,便是给你夫人的吧!”
“拙荆久忧成疾,实为心病,治好了身子,却治不好枯心。犬女久病在床,不能下来与前辈相见了。”
“这点我知道。”
两人在堂屋坐下,莲衣恰逢时宜端来茶盏,给两人沏了茶。
虽是淡茶,却胜在新鲜,一枪一旗,散发着扑鼻清香。
林庸呷了一口茶,说道:“待会我会去看看你女儿。”黄浩已经离座跪地,“欸,你别如此,我只是看看,若是没有办法,你也别怪。”
林庸眼睛看着他,瞧着黄浩起身,说道:“你先给我讲讲街上那些红灯笼是怎么回事?”
黄浩重新落座,靠在椅背上,道:“这是黄家与沈家结亲了。”
“原来是此事,难怪有如此大的阵仗。”林庸默念了几句,“不知结亲者谁?”
“前辈还不知道?是黄家公子黄平与沈家小姐沈香。”
“沈香,”林庸惊讶,“是神兵坊的沈香么?”
“正是,公子有所不知,沈香正是沈家族长的大女,两人在一块,算的上门当户对了。”
茶水见底,黄浩呼莲衣,欲再沏茶。
林庸站起身,摆手示意:“不了,带我去见见你那女儿。”
莲衣喜极,忙在前带路。
三人来到一间暖房,里边熏着香炉,点着炭火。
跨过月洞式槅门,见着一处淡青色丝绸织成的屏风,挡住床榻。
莲衣往里急急走去,传来呻吟声。
“母亲,你就让女儿死了吧,死了就没有这般罪受了,您与父亲二老也好歇歇,不必再为我奔劳,女儿不值!”
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声音清涩,带着哭腔。
莲衣声音响起:“这么些年都挺过来了,痛的也痛过了,该受的难也受过了,眼下都坚持不了?替为父母好好活着不行?”
哽咽,哭泣。
黄浩一边着急,不时瞥向林庸,“娘俩怎么回事,误了前辈的时间。”
“不急,我们就在门外候着吧。”林庸阖起双眼,像在打盹。
黄浩不再言,安静侍立一边。
过了一会儿,莲衣扶着一位看起来只有十三岁左右的少女,颤颤巍巍走到林庸跟前。
“小女子黄怜琴,拜见林前辈!”就要行大礼。
只是身子还未躬下,就再也下不去了。
“前辈,您这是?”站在一边的黄浩,忧虑问。
原来林庸施展法诀,用灵力托举,阻止黄怜琴行跪礼。
“诸事先不言,礼节免了,先看看你的病。”
林庸发了话,余下人怎敢不听,黄浩朝黄怜琴使了个眼色,四人坐下。
林庸疏导灵源,进入经脉丹田。
凭他筑基期的灵力与神识,很快找到病因。
“寒热对冲之症,不。”林庸一阵惊异,瞳孔蓦然放大,“竟然是冲灵之体,灵根相冲,水火灵根同存一身,难怪,难怪。”
林庸面色复杂,这可是不好对付啊。
“黄浩,我且问你几个问题。”
“前辈请说。”
“你可知汝女病因?”
“在下知道。”黄浩顿时沮丧,耷拉着头,“灵根相冲之故。”
“你找过黄家没有?”
“回禀前辈,找过,只是在下人微言轻,家族又视小女为废物,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