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夏天,蝉在树梢叫个不停也没能盖住窗外传来的震天响。
我跪在角落面墙翻开史书,想起新爸妈的话,猜那响声应该是新邻居在搞装修。
很快到了中午,装修声停下,饥饿感也包裹着我的胃。
“史书背完了吗。”新妈妈的表情很严厉,“这些都是我们老周家先祖的遗宝!你要先背好了才能入我们家的族谱!”
“知道了妈妈。”我费力地回想史书那些内容,在她面前背诵。
我努力记了两天,每次表现不好的时候她就让我跪墙角继续背,直到把那一整本书的内容记下。
我很认真,因为妈妈说“我们家”。
我想有家。
“背得怎么这么不顺畅,”妈妈扬起手打了我一巴掌,脸上表情更差了,“我要你倒背如流听懂了吗!”
“嗯,听懂了妈妈。”脸上的皮肤像被火烧死了一般不起知觉。
我看到妈妈表情难看,想说些好听的话让她别再生气,但搜索完整个脑子也找不出合适的话,只能沉默地被她骂句蠢笨如猪。
“跪在那里!给我读出声来!叫你了你再起来!”
饥饿感被磨平,我又回到了那个角落捧着史书。
“公元前1043年……”
我一字一句的读,其实我不知道妈妈说的先祖是哪一位,也不知道族谱是什么东西。
我被领养两天了,有新家有新爸妈,虽然新爸爸很少见到,新妈妈有点喜欢打人……
但我还是很开心有家!只是有一些想福利院的习奶奶和习姐姐她们,不过我不希望被送回去,被送回福利院的孩子往往都被指责无能没福气,往往也不会再有人收养。
我还是想有家的,哪怕这个家开始融入进去很难,但对于孩子来说,没有家总归是缺少保障没有安全感。
我回到史书的文海。
如此许久,我才达到了她的标准,被带着去老家上了族谱。
上香、磕头、行祭祀礼。
上族谱的时候很是隆重,大人们也相当看重仪式,这让我暗暗放心,觉得之前的苦头都是应该的。
他们还为我取名周和颂,希望我知风雅,也该知风雅后还有个颂字,我该对养父母颂恩颂德。
我知道是该感恩的,但后来的事还是让我猝不及防。
某天下午,我小学放月假回来。
我小学在学校寄宿,只有月中和月末才放假,但大部分时候妈妈都希望我月中假也在学校好好学习,这还是第一次月中假她叫我回来。
虽然只有一天假,但我已经开始在想是不是上次拿了比赛第一,所以她决定给我奖励?
我不贪的,在家吃一顿饭就好。
“妈妈?”我看见客厅里妈妈对面还坐着一位漂亮的女人,带着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
“这位就是和颂吧?”那位女人和小孩都看着我,我有些不自在地点点头。
看到妈妈朝我招手,我有些小心翼翼地坐到她身边。
“这位就是我们的新邻居,快叫元阿姨。”
“元阿姨好。”
“诶!和颂真乖啊!不像我儿子,专跟我唱反调。”元阿姨拍了拍那男孩的头,男孩哼了一声扭头就躲开。
只见了一面,我就确定他和我不是一类人。
“和颂确实乖,这几次考试都是年纪第一呢!”头顶上盖下了妈妈的手,她难得温柔地抚摸我的头。
我心里忍不住有些高兴,长大后才知道,那叫受宠若惊。
您看我真的一点也不贪,只要您多施舍一点宠爱,我都能自甘下贱。
“听到没,元岁快跟哥哥学学。”
那男孩从元阿姨的手上拿走剥好的糖,明明是和母亲说话,却像是和朋友相处一般:“我才不跟别人学,你儿子长这么好看你就知足吧。”
“长得好看你也是没脸没皮!”元阿姨戳了戳他的脸。
看着很软,凹陷下去又很快回弹。
元岁口里含着糖,把脸凑到元阿姨怀里嘻笑:“没脸没皮我也是你儿子呀。”
是了,羡慕不来。
血缘有时微不足道,有时又压人一头。
“去和周和颂哥哥一起玩。”
“怎么?你又要背着我说些大人才能听的话?”
“不背着你,你听了又说无聊想睡觉。”
“但你们说的话就是很无聊想睡觉啊。”
看到元阿姨被气到,妈妈安慰她:“你们家元岁多活泼,我们家这个太安静了。”
她要我活泼吗?
我不敢吱声,昨天小区里的小孩玩跳房子,她还说吵得要死,大人也不多管管。
至于无理取闹博她关注,我在福利院就知道了不应该这样做。
所以……怎么才能做好一个小孩?
又得多好才能当她心目里的小孩?
“快带弟弟去玩。”她拉着我站起来,我被推到元岁面前。
“跟我走吧。”我朝他伸手,并不觉得他会顺从地跟我走。
我只想着先做个样子,让妈妈知道我完成了任务,事实上我并不知道能玩什么。
但他把手搭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