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郑征心里再得意,此刻脸上也不会有任何表现。 他当然希望通过窦士远引起父皇对长定的无休无止的猜忌,但是父皇若下令彻查逸王府和周家,也行。 不管哪一种,他都乐见其成。 唯一就是…… 经此一事,长定身边那个高人肯定能察觉到不妥,会注意到他了。 那就意味着,以后他就不能隐在背后了。 这才是他最大的损失。 但是这无可避免,窦士远已经去了长定公主府了,想必长定很快就会反击,他不得不抢先下手。 说到底,还是因为窦士远的选择。 窦家投靠了长定,显然他们已经彼此接触了一段时间,东宫一系的官员竟然没有人察觉到。 若不是郑循过于着急以致漏了痕迹,那么他的损失会更大! 他已经把棋子移到这里,剩下的就看父皇和长定怎么下了。 只见永宁帝笑了,声音愉悦:“很好,很好!老三,你还有什么没有说的,继续说出来,让朕听听。” 窦士远是他看中的年轻官员,这些年来也刻意培养中,想着以后有大用的。 谁料到,登无忧一事竟然还与窦士远有关? 谁都能听得出永宁帝的意思,这才是帝王真正开始生气了。 这就对了…… 郑征心里更舒展了,父皇顺着窦士远查下去,就会发现窦士远投向了长定公主府,那必定会更加生气。 自己着力所培养的臣子,心却向着别人,这换作哪个帝王能忍得了? 郑循抬了抬头,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郑征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不由得一怔。 察觉到他的打量,郑征也不以为意,依然是那副威严贵气的样子。 郑循还是没有说话,只盯着郑征出神。 先前的那些畏惧和退怯再一次出现,他想开口说出猜疑窦士远的事情,话已到嘴边却又吞了下去。 永宁帝不耐烦见到他这副犹豫的样子,开口道:“老三?” 见郑循依旧没有回答,郑征心中升起了一丝异样,忍不住出言提醒:“三皇弟,父皇在问你话呢。” 这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善意,就好像他先前所说的话语一样,若不是身处其中,定感受不到那一步步的引诱和紧迫。 就算他顺着郑征的意去对付长定,郑征真的会放过他和周家吗? 想到这里,他猛然打了个冷颤。 他忽然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一点,就算他说出了窦家,就算他提及窦士远和长定的往来,太子郑征……也不会放过他和周家! 那么,那么…… 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竟然这样说道:“太子,您那么急做什么?我都已说出了窦士远,这不是正合您的意思吗?” “……”郑征终于知道那一丝异样从何而来了。 这个时候的郑循,给了他一种豁出去了的感觉。 周家和淑妃,郑循都不顾了吗?竟然还想将矛头指向他,在父皇面前出尔反尔! 郑循说话这般前后颠倒,语无伦次,父皇怎么会相信这些话? 殊不知,郑循要的,就是父皇不相信他的话。 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都会被郑征当作筏子,干脆否认自己先前说的话,把筏子掀翻就好了。 “父皇,窦士远去了长定府中,这谁都知道。儿臣说出了窦士远,意在长定。如此一来,因为半株登无忧,儿臣和长定都被父皇所猜忌,这不是正合了某些人的意了吗?” 某些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郑征简直要气笑了,他没有想到,郑循会在这个时候反水。 对方怎么会突然变聪明了?难道真的放弃挣扎等死了?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心狠了…… 面对这明显的针对,郑征没有什么表示,心里却充满了杀意。 有些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他准备的那些东西就不用留着了。 他还想着,用逸王与长定斗一斗的,没想到在这时逸王就直接成了弃棋。 永宁帝捻着须,看了郑循一眼,又看了郑征一眼,谁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两个儿子,各执一词,他到底相信谁的呢? 他哪个皇子也不相信,他相信奉宸卫的调查,相信朱异手中的那些证据。 奉宸卫作为天子近卫,不但贴身保护天下,还充当天子耳目,一个又一个证据递到了永宁帝前面。 到了天亮,紫宸殿中便传出永宁帝的旨意时,顿时让朝臣震动。 旨意称:“逸王纨绔不羁,屡教不改,褫夺逸王封号,幽禁山南道鄞州,非召不得回京。” 旨意极短,所蕴极大,影响深远,拟旨的中书省官员执笔都抖了抖,几次重写。 逸王纨绔不羁,这不是朝官都知道的事吗? 皇家子弟,占尽了好处,并不是每一个都能像太子那样有贤成才的,出几个纨绔子弟不是很正常吗? 往日皇上虽然训诫逸王,但每每都是放之任之,可见逸王的做法在皇上心目中不算什么事。 缘何,皇上就下旨褫夺逸王封号、并且幽禁山南了? 虽然旨意称的事“纨绔不羁”,但是谁都不相信这就是罪名,逸王到底犯了什么事情? 一夕之间,风云变色。 相比之下,长定公主气死三朝元老程邕,就不算什么事了。 令朝官们心急如焚地打听关注的,再不是长定公主府,而是逸王府了。 听闻,周淑妃跪在了紫宸殿外,脱簪请罪; 听闻,奉宸卫出入周家,似在搜索什么; 听闻…… 一个个消息传到了朝中官员的耳中,自然也传到了长定公主府。 郑吉所知道的更多,她知道,太子连夜被唤去了紫宸殿。 她还知道,奉宸卫士兵去了吏部窦家,却什么都查不到。 只是,昨晚紫宸殿中的交锋,她知道得还不够多,但不妨她的推测。 她叹了一口气,道“父皇和太子的速度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