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林手下的兵,大概做梦都没想到,会有人直接来攻杀他们。
尤其是这帮人,平日里在坞城作威作福惯了,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无人敢管。
军营之内,根本就没有太多戒备力量。
甚至,很多人都光着膀子,连盔甲都没有穿,兵器和盾牌,随意乱丢。
敌袭之后,连一个像样的抵抗都没有。
柳红缨领着三万人马,横冲直撞,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破了坞城城门。
消息跟纸片似的,朝着城内传去,一些达官显贵,当即带上了家私,领着妻儿小妾,装了几大马车的金银,连夜从另一边的城门逃走。
这帮人,极其聪明。
因为知道财富来之不义,他们时刻准备着,在关键时刻火速跑路。
“老张啊,到底是哪路兵马打了进来?”
“不清楚啊,王兄,有人说是匈奴人,有人说是大姜人,总之,赶紧逃吧。”
“对,这次,我们直接去关内吧。”
这北境,是一点儿也待不下去了。
尤其对这些富户来说,无论哪一方的人马率先破城,被拿来率先开刀的,肯定是地主老财,各路员外。
“可是,关内有那么好进吗?”
“跑什么?前面那支车队,守备森严,神神秘秘,一看就是虎威军高层,或者城主有关的人员。”
“没错,我们只要跟上他们,就能找到安全的地方。”
“啧啧……”
沿途逃难的人,不禁露出了艳羡之色。
“刘将军,可真有钱啊!”
因为!
他们的钱财,足足装了一百多个大箱子,比其余人加起来都多。
“你不要脸了?这话你都敢说?”
有人推了他一把,低声提醒,“若是被听了去,是要掉脑袋的。”
“杞人忧天,都逃难了,谁还管咱们?”
“驾——”
那一支最大的车队,前后左右都聚集了大批护卫,他们手持兵器,悍勇开道。
“滚开!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开!”
“挡了我们的道,砍死你们!”
“驾……”
员外富户,在权贵面前,就是个弟中弟。
他们哪里敢不让路?一条通道,笔直成型,心照不宣。
车队中,一辆豪华马车内,正是粗布麻衣打扮的刘福林、祖寿等人。
“我们就这么走了吗?不甘心啊!”
“十万大军!那可是十万大军啊!”
“妈的,没了兵,我们在北境,还能混得下去吗?”
“……”
车中之人,无一不是刘福林的心腹。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他实在听不下去了,愤怒地拍着扶手,“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挫折算什么?不就是兵吗?”
“只要老子一封信,就会再拉起十万大军!甚至,二十万。”
“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不明白吗?”
刘福林淡漠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又安慰起了众人。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那兵是什么?”
他拍着祖寿的肩膀,“兵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串数字,没有了,关内那么多热血青年,会一个个自己跳进来补充。”
“不跑,难道等着被姜军打死吗?”
虎威军的战力如何,吓唬人还可以,真和那些久战之师斗起来,只有死路一条。
“凌鸾!”
刘福林望着北方,双拳紧攥,怒火升腾。
“你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驾——”
月夜下,这支大型车队,朝着大乾境内,不断深入。
“别慌,缴械不杀!”
“我们不会为难百姓,除了士兵,都待在家里不要出来!”
柳红缨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就轻松进了城。
甚至,还遇到了大量流民,夹道欢迎,跪在地上直呼青天大老爷。
“你们是大姜军吗?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插虎威军的军营!”
更离谱的是,居然有个瘦骨嶙峋的年轻人,拦在大军面前,请求带路。
带路党?
“我要是帮你们偷袭成功,能不能把一个叫白陈海的校尉给杀了?”
那人,看起来对姓白的恨之入骨。
“他抢走了我老婆,还杀了我两个孩子,还把我打成了残废!”
他苦涩地望着身下。
“现在无法人道!”
柳红缨一怔,双拳紧攥,兵痞果然是蝗虫,走到哪里祸害到哪里?
朝廷常说匈奴人和姜国人、周国人,要对付大乾,夺走大乾百姓的一切,杀他们的父母,强暴他们的女眷,奴役他们的后代。
可很多人大乾人,终其一生也没见过几个匈奴人,或者其他帝国的人。
倒是被兵痞、杂役,哪怕任何一点有小权的乾国人,折磨得痛不欲生。
“还有我……”
有个垂垂老矣的老大爷,拄着拐杖,老泪纵横。
“只要你们帮我杀了杜子腾狗贼,我让我三个儿子,都参你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