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曜心中也清楚,对于这份罪证和自己刚刚所说的那些话,父皇心中并不一定完全相信。
就算他如今庸懦不堪,但到底在皇位上坐了这许多年,曾经也是从夺嫡之争中一步步走出来的。
有些直觉和敏锐还是有的。
但无论他信不信,今日,他都会相信。
因为,这份证据,是他需要的。
是搅乱漠北内政所需要的。
那么,这证据便一定是真的。
圣上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下那泛黄的信笺,最后缓缓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李进当年之事,的确有许多蹊跷之处。朕敬重父皇,但事关当年几百将士之死的真相,便是真冒犯了父皇当年的旨意,许多事也是不得不查。这件事,便交由你去办吧。”
意味深长看了宣明曜一眼,圣上轻叩了下御案。
“做得机灵些。”
话中深意,宣明曜自然明白,领了旨便退下了。
而就在宣明曜离开不过一炷香后,殿外汪慎突然焦急入殿急切禀告。
“陛下,不好了,临华殿起火了。”
起火?
圣上先是下意识蹙眉,但很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起火便让人去救火,难道这点子小事都做不好了吗?”
贤妃,不,张氏如今于他而言,早已是让人厌烦不堪的一段回忆。
若不是元曦如今还未……
自己也不会留她一条性命。
若这场大火真能收了她,倒也是免得自己脏手了。
可汪慎接下来的话,让圣上噌一下站起了身。
“可是陛下,祉王殿下如今也在临华殿内。”
“近前回话!”
圣上怒斥道。
汪慎慌慌张张小跑几步上前,惹得在圣上身旁伺候的江寅都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回陛下,刚刚临华殿看守的内侍来报,今日祉王殿下不知为何突然来了临华殿,说是要进去见张采女。内侍们原本拦着,可祉王殿下态度强硬,还说若是不让他进,今日便站在殿外不走了。内侍担心祉王殿下在外头着了风寒,便只好先行让其进去,而后一人赶着去将此事报给宸贵妃。可谁料祉王殿下刚进去不久,殿内便去了火。如今张采女和祉王殿下都未曾出来呢。”
“混账东西!一个个怎么看守的?!”
圣上立刻转头看向江寅。
江寅最是明白圣心,忙心领神会安排人去备下轿辇。
张氏出事,圣上并不担心。
可对于宣元曦,圣上如今因着那丝内疚,心中对其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那百日醉的解药解了他的毒,可如今他却也是命不久矣。
虽然能够熬过百日,但这种每时每刻数着剩下时日过活的感觉,也让圣上对宣元曦多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他们,都是命不久矣的人。
不过一炷香功夫后,御辇便到了临华殿外。
此时,宫殿的大火已经基本被控制住了,只留下零星几处火苗仍在用唧筒扑灭。
整座主殿已然是被燎得漆黑一片,在院中的空地上,桑月见已然到了此处。
她此时正指挥着人将被烟呛晕过去的宣元曦抬到一旁的偏殿去。
至于张盼儿。
她失魂落魄站在那儿,身上披着桑月见随手丢给她的披风,鬓发散乱,满脸狼狈。
总是端庄秀美的一张脸面色苍白,可脸颊上却有不少烟尘留下的痕迹,显然是刚刚从火场中被人救出。
“陛下万安。”
圣上的到来,自然引起了这殿内所有人的注意。
张盼儿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可圣上打断了她的话。
“去偏殿。”
无论张氏说什么,无论这着火的原因是什么,有些事,圣上都不想显露于人前。
桑月见淡淡瞥了一眼身后,点了身旁的一名宫女去搀扶着刚刚被火燎伤了小腿的张盼儿。
一行人沉默不语地进了偏殿。
太医署的太医向来是这个宫里最忙的人。
桑月见在赶来临华殿之时,已经将宣元曦处伺候的太医给一并带了过来。
如今果然也派上了用场。
太医原本打算起身给圣上行礼,可圣上摆了摆手。
“不必,祉王为重。”
太医们忙又开始在宣元曦身旁忙活开来。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今日祉王为何会来临华殿?张氏,你是否给祉王传递了什么引他来此?还有,今日临华殿的大火又是怎么一回事?”
圣上上来便是质问的语气,让张氏也是神色一僵。
她感觉小腹处有些发紧的胀痛,心下也有些慌张。
腹中的孩子不会有事吧?
但此刻似乎也不是爆出身孕的合适时机。
今日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张盼儿原本正在习字,可宣元曦突然来了临华殿,还上来便同她说了一堆惊世骇俗的话。
张盼儿在惊怒之下扔出了手中的狼毫,结果不慎打翻了烛台,翻倒在了帷幔之上,这才让殿中起了大火。
原本……
原本她想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