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宣明曜,曾和这个女人相处过很长一段时日。
因着大雍公主的这重身份,宣明曜在漠北王庭中一直都是被人隐隐排斥的存在。
她和拓跋侑也没有什么感情,对于宣明曜来说,父死子继这种漠北的习俗,于她而言本就是一种近乎于荒诞的羞辱。
也因此,她和拓跋侑之间关系一直冷淡得很,同拓跋侑那堆汗妃更是没什么过多接触。
但闻人滟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她只比拓跋侑小两岁,相较于王帐内那年轻貌美的汗妃,她的出身年龄都不占什么优势了。
甚至于,她有个最大的劣势。
她没有子嗣。
早在她成为拓跋侑的侍妾那一日,老汗王就已经命人彻底绝了她在子嗣上的可能。
这样一个人,本该是与色衰爱弛一词绑定的,可偏偏这么多年过去了,拓跋侑对她一直是宠爱不衰。
哪怕她已经不是这王帐内最貌美的女子,哪怕她已经不是年轻水嫩的容颜。
虽说不是专宠,但能二十几年如一日恩宠不断,这本就是一种本领了。
闻人滟是当时王帐里少见的会给宣明曜行礼的人。
她曾经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向宣明曜,在行礼后轻声道。
“大雍的花朵能够开在漠北的草原上,坚韧不拔,风霜不移,这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可除了这份尊敬,她素日里也不会和宣明曜多有什么往来。
直到后来——
桐君发现了闻人滟居然和拓跋侑的侄子有私情。
桐君紧张万分地将这件事呈报给了宣明曜。
而宣明曜在命人暗中观察了一些时日后,居然电光火石般就迅速明白了闻人滟的目的。
她想要再复刻一次当年拓跋侑弑父上位的戏码。
甚至这一次,她准备更狠绝一些。
她要让拓跋侑或者说拓跋昊焱这一脉的人全部死绝。
那位被她选中的拓跋氏子弟拓跋浚与,虽然明面上是拓跋侑的侄子,但他并不属于拓跋嫡系之人。
他的曾祖父,曾经也是一位备受宠爱的王子,可惜在储君之争中败落下来,输给了拓跋昊焱的父亲,从此退出了权力中枢,往后的几代人也都被打压得根本抬不起头。
偏偏到了这一代,生出了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苗子,而且又偏生手腕狠辣,行事果决。
于是,闻人滟在观察许久后,成功和其搭上了线。
而很快,满怀仇恨的元颖来到了漠北,也盯上了拓跋浚与。
两个想要复仇的女人不谋而合。
而察觉到了一些端倪的宣明曜选择了沉默不言。
最后,又一场叛乱下,王庭再度换了一位汗王。
唯一让宣明曜心痛的,大概只有她的孩子了。
她没想到,拓跋浚与竟然连这几个注定不会有继承权的孩子都不放过。
那些可怜的孩子,被拓跋浚与斩草除根死在了他的手下。
闻人滟曾经为那几个孩子求过情。
“他们身上带着大雍人的血脉,漠北不会承认他们,他们更不会有一丝一毫可能染指您的汗位。为何要做得如此决绝?他们的母亲是那位大雍公主,万一因此开罪大雍……”
“滟滟,你多虑了。”
拓跋浚与的唇边露出一抹自负的笑意。
“大雍如今是纪太后执政,她可和宣明曜那已故的废后母亲是出了名的不对付,不落井下石都已经是万幸,谈何为她做主。至于那孩子,斩草除根,才能不留后患。你也说了,他们身上只有一半大雍的血统,那剩下的一半,不还是来自本汗那位好叔父啊。”
闻人滟最后还是没能阻拦成功。
后来,她来见了宣明曜一面。
彼时,她已经成了拓跋浚与的新汗妃。
只是比起宣明曜这个更像从拓跋侑手中继承来的战利品汗妃,她显然要风光得多。
便是拓跋浚与的大汗妃都不敢轻易得罪她。
但宣明曜能够明显看出来,闻人滟身上曾经最后吊着的一口生气,没了。
“对不起。”
她只轻声说了这三个字。
她似乎也不是来寻求宣明曜原谅的。
匆匆说完这句抱歉后,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宣明曜再听到她的消息时,是她自刎于帐中的消息。
没人知道她为何要在自己最春风得意之时自刎而亡。
拓跋浚与在短暂的悲伤后,很快又投入到了新的汗妃的怀抱中。
他还有元颖为其规划的一统天下的大业,怎能沉溺于一时悲痛?
这便是闻人滟的一生。
她没有元颖那般搅弄风云的头脑,没有纪容卿那般可以轻易让人一眼为其神魂颠倒出生入死的本领。
她甚至没有拓跋飞绫那般可以离开漠北独自前往大雍积攒一些势力的“运气”。
她只能用最拙劣也最糟践自己的方式。
用自己的身体,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爱慕,花费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年,一点点去复仇。
拓跋昊焱为了莫须有的猜忌杀了闻人家所有男丁,所以,闻人滟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