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后宅。
荣国夫人轻叹一口气看向坐在一旁的陈阚。
“外头关于宣旻的事儿,你也都听见了,你如何看?”
从奉恩侯府下人酒醉“胡言乱语”开始,再到如今满城沸沸扬扬的流言,小半个月都已经过去了。
京兆府也好,太平司也好,都对百姓的议论置若罔闻。
这已经很能说明一些东西了。
“宣巍父子,看来真是犯了大事儿。也是儿子的不是,当时发现族中有人和宣巍书信往来之时便该及时遏制。”
作为如今陈家的家主,也是大雍司徒,圣上心腹重臣,皇后的胞弟,陈阚这一生走来,自认虽不是算无遗策,但也甚少会有为自己的决策后悔之时。
但如今,他不得不承认,宣巍当初的示好,自己的确是不该接下。
也是当时犯了糊涂,错了主意,如今倒是难办了。
“你当时的决定,也算不得错。陈家不能只押宝在太子身上,总要多做些打算。毕竟圣上这些年来待皇后和太子是何态度,陈家全族上下也都是看在眼中的。”
说到这儿,荣国夫人又有些来气,重重地放下了手上的茶盏。
“我养了个好女儿啊,为了当年一些小事,竟是和家族闹翻了脸。翻脸也就罢了,偏偏又没本事拉拢住圣心,才让陈家陷入这般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荣国夫人提起陈皇后,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埋怨之意。
这对曾经还算得亲厚的母女,如今却已经是无可奈何花落去,再难回到昔日。
“皇后失宠多年,却偏偏不愿让陈家进献女子入宫侍奉圣驾,才让珍妃和宸贵妃先后霸占住了帝心。好在这两位宠妃在子嗣上都无什么缘分,才让太子如今还能坐稳他的储君之位。可太子的心,终究不在陈家身上了。若真让太子登基,日后陈家的败落,几乎已经是注定的了。”
陈阚如今对太子也是心绪复杂。
若说支持,陈家明面上肯定是支持太子的。
毕竟太子身带陈家血脉,从他降生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几乎就已经和陈家的命运牢牢绑定在了一起。
太子一旦被废,陈家定然也是要被牵连到的。
可要说陈家真愿意太子成功坐上那个位子吗?
也并不是。
几年前太子坠马那件事后,陈家和太子,或者说准确说是和皇后母子之间的关系便不复从前。
在太子眼中,陈家早已有二心。
不能因为如今没有第二个带着陈家血脉的皇子降生,就忽略了当年陈家想要放弃他的心思。
甚至于,如今的太子还经常会在私下用言语试探陈阚,弄得陈阚心中更是惴惴难安。
在陈阚等人看来,陈家还是要早晚另谋出路的。
待选秀之时再送一个陈家女入宫是一条出路。
但也不能只靠这一条路。
毕竟太子年长十多岁,万一小皇子还未长成圣上便……
总得多思虑几条出路。
所以,在宣巍隐秘试探之时,陈阚没有让族人停止和其接触。
不过是将其作为选择中的一种,陈阚也并没有真的押宝在宣巍这样一个被废的庶人身上。
这种选择,若是未被发现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可一旦暴露,便是足以致命的大错。
圣上如今明显是发现了宣巍的不对。
陈阚如今所担忧的,便是陈家和宣巍有所往来之事是否有被陛下察觉。
这可和当初太子之事不同。
太子只是储君,便是真和陈家有了嫌隙,陈家也可另行筹谋,再推一位储君上位。
但若是得罪了天子。
便是陈家本领再大,怕是这显赫尊崇,也是要走到头了。
这如何让人不担心?
“还是要好好培养着持容。若她此次能够顺利入选,也算能够安心一些。”
荣国夫人低叹道。
持容,便是陈家所挑选的那位准备送进宫的女儿。
她是陈皇后的堂妹,和宣明曜一般大的年纪。
马上便是三月的选秀,这也是圣上在太后薨逝后的第一次选秀。
若是陈持容能够顺利入选,也算说明此次宣巍的事未曾牵扯到陈家。
如今,也只能等选秀后再议了。
陈阚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外头传来他那贴身侍从的声音。
“大人,宫内传来消息。”
“进来说。”
陈阚母子二人对视一眼。
如今,宫里还能出什么事儿?
很快,继宣巍父子之死后,陈家的第二道惊雷降下了。
“宫内传来消息,上官才人被诊出了孕信。”
什么?
荣国夫人那已见苍老却依旧雍容端庄的面庞上闪过一抹惊诧。
若是自己没记错,这个上官才人不是失宠多年了吗?
怎么不声不响就破了宸贵妃专宠的局面?还有了身孕。
可侍从给他们带来的震惊还没完。
“上官才人被诊出孕信,是因为她今日不知为何在宫道上同太子的辇车相撞,竟是意外从轿辇上跌落了下来,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