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
宣明曜恭敬朝着上首叩首问安。
“父皇金安。”
“好!好!好!”
圣上连说三个好字,亲自走下来,将宣明曜扶了起来。
“明月奴,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常珣等一众人等在宫外叩首问安后,如今都暂时回府休整去了,傅遥光也去了提前置办好的皇都宅邸中,只等夜晚的宫宴面圣。
而如今,这紫宸殿内,除了伺候的侍从,便只有这天下最尊贵的父女二人了。
“父皇为儿臣赐下王爵尊荣,儿臣感激涕零,自当为父皇手中利刃,为父皇斩平一切荆棘阻挠。”
说到王爵,宣明曜的脸上出现了抑制不住的骄傲自得,但同时,还有那么一丝丝惶恐和不安。
毕竟,在听到那道旨意之后,回宫这一路,宣元景和她可是半句话都没再说了。
回宫后,宣元景更是给圣上叩头复命后,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承庆殿。
撕破脸三个字,几乎快要明写在脸上了。
努力维持的所谓姐弟情深,也不过那么短短几句话后就被打破了。
圣上看到宣明曜这般表情,心下却很满意。
骄傲自得好,自己给她这份破天荒的殊荣,就是要她骄傲自满,让她欲望膨胀,让她想去争,想去夺,滋生出想去压过所有皇子的心。
但同时,她也得知道怕。
知道如今她已经彻底得罪了太子,甚至失去了皇后这个依靠。她想要的一切,只有牢牢依附于他这个父皇才能够得到。
有了权力的欲望,知道自己的孤立无援,这样的明月奴,才是真正趁手的棋子和利刃。
“你是朕最骄傲的孩子,这份尊荣,你担得起。”
圣上仿若浑然忘了,明明在半个多月前,他还在纠结着是否要真的让宣明曜进入朝堂,甚至一度动过为其指婚的念头。
是太子的针对,大皇子的野心,促使他做出了如今这个决定。
皇家无手足,也从来没有什么父子亲情。
坐在那个位子上后,就会天然地提防起每一个人。
“一会儿记得去给你母后请安,这些时日,她十分担心你。若不是朕帮你瞒着,怕是她早就闯进永宁殿去探望你了。”
圣上虽然说着这般关怀的话,可眼神还是还是在悄悄打量着宣明曜。
果然,宣明曜的神情微微一僵,但很快还是调整了过来,立刻恭声道。
“是,儿臣记得。”
嫌隙已然是不浅了啊。
圣上思量道。
“之前你前往两江的事,皇后一直反对,朕也让人瞒着她,对外只说你染病,需得将永宁殿封宫照料。但两江这件事传回来后,皇后可是动了大气,连元景也是气恼于咱们二人瞒着他。你身为皇后的长女,太子的长姐,还是要好好同他们解释一二的。”
“是,儿臣遵旨。”
宣明曜脸上的尴尬和僵硬几乎都快要掩饰不住了。
这一点,圣上并不意外。
因为,这本就是他促成的。
前朝传出乐安公主巡察两江的消息后,皇后曾在太子跪在紫宸殿外请求发落明月奴的时候前来劝过。
虽话说得滴水不漏,但还是明显偏向了太子一边。
她也是赞同明月奴此举过于妄为,应当让其好好收收性子。
“乐安马上便要及笄了,最多一两年,这婚事也要定下来了。陛下,臣妾知道您疼爱乐安,可身为公主,温和谦恭方才为女子表率。陛下再娇纵下去,臣妾恐乐安移了性情,将来婚事上也易生风波。”
瞧瞧,这是什么话。
“乐安是朕的长女,是大雍的掌上明珠,且如今又不像前朝那般,驸马不得官拜高位。这天下最好的男儿,自当随她挑选。皇后,你多虑了。”
慈父心肠,几乎溢于言表,好似听不得半句不好的话。
陈皇后略微斟酌了下词句,还是小心翼翼道。
“这官员世家碍于身份,定是不敢对公主背后有议论之声,可背后的人心和窃窃私语,如何是能够轻易遏制得了的呢?一个女子,在外抛头露面,甚至还手染血腥,行事狠辣,这种事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
似乎察觉到自己这句话说得有些太重,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陈皇后又连忙笑道。
“臣妾是乐安的母后,自然是事事都想为其考虑周全。乐安如今尚未及笄就被陛下派到了两江督办民生,臣妾知晓,这定然是乐安那孩子痴缠陛下才央求来的。她从小饱读诗书,勤学弓马骑射,也是想为陛下,为大雍尽一份心力。但这次幸而有庆国公和几位随行的大人相助,这才没出什么差错。可臣妾的心总是悬着,一个姑娘家,在外办差总是于规矩不合的。且万一出了什么事……陛下,臣妾唯有乐安和元景两个亲生骨肉,还请陛下体谅臣妾的爱女之心,让乐安跟随在臣妾身边好生学习规矩,待来日为她择一位好夫婿。”
红脸白脸都让她唱完了,总归就是一个意思,让乐安不要再掺和到前朝的事里头去。
但是,口里说着两个亲生骨肉,一个唤封号,另一个则是亲昵称呼元景,怎么看也不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