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发怒,底下的人自然也都是吓得战战兢兢,不敢作声。
刚吩咐人去六局传完旨回来的江寅,从自己的小徒弟口中得知了殿内发生的事,也是吓了一跳。
陛下可从未对乐安公主发过火啊。
这……
直到,圣上沉声道。
“备辇,去凤仪宫。”
啊?
江寅脑子一愣,可身子的行动却是极快。
“是。”
去凤仪宫的路上,江寅恭顺跟在御辇旁,脑子里快速琢磨着。
圣上已经许久未入凤仪宫了。
满宫里都知道,圣上和皇后娘娘如今连表面的夫妻情意都不剩多少了,这几年,除了除夕那夜圣上按照祖宗规矩在凤仪宫歇上一晚,其他时候是进都不会进紫宸殿了。
若不是皇后的一双儿女争气,这个后位她坐得可是真不安稳了。
陛下如今突然去皇后宫中,这是要兴师问罪吗?
凤仪宫中。
周婕妤正在陪着陈皇后说话,两人看着六局最新的一批贡缎,商量着可以裁制各种样式的新衣。
朱樱脚步匆匆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御驾往凤仪宫来了,请您预备着接驾呢。”
皇上来了?
陈皇后缓缓放下手中的贡缎,并不如何意外。
倒是周婕妤立刻站起了身。
“既然陛下要来了,那臣妾就先回宫了,等改日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周婕妤还是很知情识趣的。
她如今也不巴望什么圣宠了,她是异族贡女,生下的皇子也不能继承大统,如今只自己心平气和在宫中过自己的日子。
“好,这些贡缎本宫让人一并给你拿回去。有几匹颜色适合四皇子,料子也是清爽的,正好裁制了夏衣。”
“是,臣妾替四皇子多谢皇后娘娘。”
周婕妤谢过恩,便悄然退下了。
片刻后,御驾出现在了凤仪宫门口。
陈皇后已经带着宫人在殿前等候了。
见到圣上,她盈盈拜身。
“陛下安。”
“皇后快起身。”
圣上居然难得主动扶起了皇后。
身后跟着的江寅看着这一幕,越发有些琢磨不透圣上的意思了。
“陛下怎么突然过来了?今日膳房新得了些菌子,正是吃个新鲜的时候,臣妾让他们备了几道小菜,陛下可要留下来尝尝。”
圣上和陈皇后相携坐了下来,陈皇后还主动伸手给圣上剥了个橘子,两人看起来倒是有了些曾经相敬如宾的模样。
圣上接过橘子,但并没有动,只是抬头望了一眼殿内伺候的人。
陈皇后立刻明白了过来。
“朱樱,你们退下去吧,在殿外守着。”
“是。”
伺候的宫婢们都悄然躬身退了出去。
殿内瞬间只剩下了这对各藏心事的天家夫妻。
“陛下,是出了什么事吗?”
圣上摆出这副架势,就是摆明告诉自己有事,所以陈皇后知道,这个口需要她主动来开。
圣上将陈皇后仔细剥开并剔除了白絮的橘子,随手放在了桌子上,神色有些凝重道。
“今日,明月奴来紫宸殿求见了朕。”
“乐安?”
陈皇后的脸上下意识出现了一丝恼色,但她很快便掩饰了起来,恢复了一个端庄皇后的模样。
虽然只有一瞬,但圣上还是看到了。
“是乐安惹恼了陛下?”
陈皇后轻声试探道。
“乐安年纪还小,若她有不懂事冒犯陛下的地方,臣妾替她赔个不是。陛下龙体要紧,莫要恼怒伤身。”
这话说得,还真有慈母心肠。
若是陛下刚刚没看到陈皇后那一丝下意识的反应,说不准他就信了。
“明月奴说,她想自请下两江去替朕整顿两江官场的贪腐之风,更说此事是她和太子的赌约,她要赢下太子这一筹,所以写了策论在紫宸殿长跪不起求朕。刚刚,被朕骂回永宁殿去了。”
什么?
陈皇后立刻提裙起身跪下。
“是臣妾教养失职,请陛下责罚。”
“哦?你不为明月奴分辩几句?”
陈皇后勉强撑起一抹笑。
“陛下,乐安是公主,自该是温柔娴静,陛下允准她入崇贤馆和猎苑学习,已经是格外开恩。不想她如今竟是如此放肆,竟生出了如此不容于皇家和礼教的念头。这一切都是臣妾这个母后之过,无颜分辩。”
不容皇家和礼教。
这句话说的可是极重了。
尤其,还是从皇后这个母后嘴里说出来。
若是传出去,明月奴的名声可就毁了。
“你对她倒是极为严苛。那你说,朕该如何处置明月奴?”
圣上沉声道。
边说,他的眼神边紧紧盯着皇后,想要从她的脸上窥探到此时皇后内心的想法。
可皇后此时的面上,只有一副端庄的皇后面具,看不出她的悲喜。
陈皇后略沉默了片刻,而后低声道。
“请陛下撤除乐安与众皇子一起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