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露出了纪容卿那张惨白的俏脸。
她甚至回来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此时还披着上官令好给她的那件披风,发髻都有些散掉了,脸上的妆容因为时间过长也有些花掉了,整个人狼狈非常。
前来传旨的,是程让。
他见到纪容卿这副模样,心中也是一叹。
昨夜纪采女那倾城一舞,何等动人。
若是能够安稳跳完,重得圣宠必然不在话下。
可惜了,这纪采女的时运,实在是差了些。
“陛下有旨,采女纪氏,贬为庶人,废入冷宫。庶人纪氏身边的贴身宫女霁雨,私下同六局勾结,不守宫规,杖六十逐出宫去,霁云罚没为末等宫婢,随庶人纪氏同入冷宫。另庶人纪氏,每日需行跪刑四个时辰,为公主及大雍祈福,直至公主痊愈,钦此。”
话音刚一落,霁雨便立刻跪倒在地,身子颤抖不已。
因为犯错被逐出宫去的宫女,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家人怕都是会以她为耻!
而纪容卿也是身子一软,若不是霁云扶住了她,怕也是倒在了地上。
程让犹豫了下,看着纪容卿那摇摇欲坠的身子,还是没把纪家在朝为官之人都被免官的事说出来。
纪采女,不,庶人纪氏已经经受不住打击了,此事若再告诉她,怕她熬不过去了。
“程大人,我要见陛下,我真的是无辜的。我只是想为陛下献上盒火,我并不知晓为何会那样啊。”
庶人!
纪容卿听到这旨意的时候,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可能?
陛下怎么会这么狠心?
刚刚口谕中也说了,公主痊愈,这不是说明,大公主根本没死吗?
只是受伤而已,为何要如此心狠?
是皇后跟他说了什么,逼得他不得不这么做吗?
那对贱人母女,果然是克自己的!
纪容卿本以为,自己会被禁足,会被责罚,可没想到,居然会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冷宫那是什么地方,进了冷宫,就鲜有出来过的例子。
便是能够再度出来,那也是终生的污点和耻辱。
她才十六岁,她进宫就是为了圣宠来的,她才不要去冷宫。
纪容卿哭得梨花带雨,程让心疼,却也无奈。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内侍,那两人立马机灵地退了出去,到外殿门口去等候。
而后,程让压低了声音谨慎道。
“纪,纪主子。”
程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纪容卿,只能称呼她一声纪主子。
“这件事在中秋宫宴上发生,那么多宗亲都看到了,且大公主受伤颇重,皇后娘娘自然不会轻易松口。陛下能够保住您的性命,已经是转圜了许多了。您此刻去殿下面前哭求也无用啊,只能惹怒了皇后娘娘。”
说着,他的声音更低沉了几分。
“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陛下也要给其几分颜面的。但是陛下既然保住了您的性命,说明心中必然还是牵挂您的。您不若先在冷宫韬光养晦,留待来日。”
这些话,以程让的身份来说已经是极不合适的了。
他是皇帝的人,自然一言一行都要为圣上考虑。
纪容卿一个只得过几夕恩宠的低阶宫妃,平日里都是要敬着程让这个皇帝的心腹内侍的。
可是,程让对纪容卿的确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这点子心思,不足以让他为纪容卿做太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但也足以让他提点帮衬纪容卿一把。
“来日?还能有来日吗?”
纪容卿歪倒在霁云的身上,眼中满是空洞的无望。
进了冷宫,何时才有来日?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正专注看着自己的程让身上。
她对男人的情意最为敏锐。
程让就算是个阉奴,但好歹,曾经是个男人。
他眼中对自己的那份着迷,虽然藏得很好,但自己看得出来。
程让是陛下身边最信任的内侍,若是他能够成为自己的人,帮着自己在陛下面前筹谋铺路,那自己,或许真的能够从冷宫中走出来。
纪容卿想到这里,神色立刻变得楚楚可怜了起来,
微微上抬双眸,柳眉微蹙,双眸含泪,眼皮都带着浅淡的微红 。
“程大人,我真的是无辜的,您相信我吗?”
她清楚,这个姿态下的她,会格外纯艳动人。
果然,程让的眼神微颤了一下。
“小臣,自然是相信您的。”
程让微垂下头颅,低声道。
“可您相信我,陛下会相信我吗?我不害怕入冷宫,可我害怕,陛下就当真觉得我是一个罪妇。”
说到这里,两行清泪顺着她那白皙皎净的脸庞滑落。
尽管微微丰腴些许,可美人落泪,依旧是杀伤力十足。
程让心神一颤,立刻回道。
“陛下自然是相信您的。纪主子,冷宫的日子难熬不假,可您,必定不会一直待在冷宫里的。陛下心里是有您的,待风头过去,您的好日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