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林浅意懂武功,趁连青山不备,打晕他,又将他扔到玫瑰花丛里,若冻死,是他的命。若活着,再想法子应付。
当晚,林浅意手执剪刀,闯入花桃姨娘的院子,打断他们的好事。她一边哭得悲切,一边举起剪刀划破身上的嫁衣,好一通大闹方才罢休。
“是你?”连青山不认得她,说来,他们仅见过一面,就在那场奢华的婚宴上,她盖着红帕,他差一点毁了新妇。
连青山做过的恶事太多,害的人更多,林浅意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那一夜,玫瑰的刺,扎入连青山的肉里。那一夜,是京城入冬后最冷的一夜,连青山自那时留下病根。
其实,林浅意不知道的是,那一夜,连盛曾发现昏迷不醒的连青山,他站在玫瑰花丛前,盯着那张陌生的脸,看了许久。
然后,他蹲下身,捏开连青山的嘴,喂下两颗药丸。一颗让人睡得更香更久的迷药,另一颗是穿肠毒药,不要命,但伤身,自此嗜食成瘾,身体一点点败坏于无形之中。
后来,连青山拖着病体匆匆离开京城,再也没有回过将军府。
马车里,三人各怀心思。
连盛放任林浅意“言语行凶”,能气死连青山最好,若气个半死,他便补一刀。
林浅意突然握住连盛的手,满眼心疼,“将军,万幸你完全继承了娘亲的优良基因呀,一点儿也不像公爹。”
许是林浅意说的最后这句话,戳中连青山的隐疾。他索性不再演戏,恶狠狠地瞪向连盛,说出的话更是无情,“我该杀了你,早该杀了你,有那么多的机会”
连盛懒得听他废话,“父亲这是打算坦白,还是破罐子破摔到底?”
“不准再叫我一声‘父亲’,连盛,你每叫我一声,我都会后悔十分,后悔没在贱人生产时动手,一尸两命,一了百了。”连青山咆哮道。
马车的空间不算宽敞,连青山窝坐着,窒息的感觉越发强烈。他本想扭动一下身体,奈何他动弹不得,他快要难受死了。
“啪啪!啪啪!”只见林浅意一脸愤怒,几欲喷火,手的本能动作快过理智,“还想害死我的娘亲,连青山,你找死!”
“虎毒尚且不食子,连青山,你连畜生都不如!”
儿媳暴打公爹,这要是传出去,跪祠堂、浸猪笼、滚铁钉、鞭刑、拔牙缝唇林浅意都得受一遍了。
不过,连青山今儿得有命出马车才行。她和连盛是一条船上的盟友,一同杀人的交情,所有真相和秘密仅存于这辆马车里。
显然,林浅意的激动,出乎连盛的预料,那张万年不变的俊颜,渐渐染上旁的情绪。
“将军,你还有我,还有娘亲,我和娘亲才是你真正的亲人。”林浅意说到动情处,自己先感动到眼圈发红,声音哽咽。
这戏,演得逼真,演得过了火候。
连青山这一生只被两个女人打过,一个是连夫人,一个是林浅意,“贱人,你和她一样,都是贱人,该死的贱人!”
当男人眼里的愤怒盖住其他情绪,开始口无遮拦谩骂,便说明,他的理智已濒临崩溃。此时,就是诛心谋命的最佳时机。
两人默契地互看一眼,连盛突然笑了,“父亲有过机会,但您敢吗?您敢杀了母亲,还是敢杀了我,又或者敢杀死自己?你都不敢,因为您就是懦夫!”
冷汗流入眼睛里,又涩又痛,连青山睁不开眼睛,想拿出帕子擦一擦,或是用手揉一揉,如今却是不行了,他已是屠夫案板上的一堆肥肉,等待宰割。
他恨啊。
他悔啊。
他一直心存侥幸,以为那个秘密,只有他和皇帝知晓,只要皇帝不找他算账,只要他紧紧攥住把柄,他就能活着,活得逍遥,活得放肆。
他忽略了连盛,忽略连盛会从小小懵懂的孩童,终有一日,成长到手握权势的男人。
这一刻,他只想咆哮、怒吼,“不准叫我‘父亲’!”
下一瞬,连青山整个身体在蠕动,以怪异的姿势颤抖。
他哭了,哭的眼泪鼻涕糊住肥脸,“连盛,求你,别再叫我‘父亲’了!”
“连盛,我给你磕头,求你放了我,只要你放过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保证一个人滚得远远的,有生之年绝不踏入长安国。”
连青山费力地睁开眼睛,待瞧见连盛的淡漠后,他的心,不受控地往下坠,死亡的恐惧淹没了他,控制了他。
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如何活命”。
“如果你不放心,就将我随意丢到一处深山老林里,任我自生自灭。你可以派人在山下守着,我绝对保证”
“说吧。”连盛的目光冷冷扫射,“连青山,你该知道,这个世上,你不是唯一的知情者。”
连盛的威胁肉眼见效,因为连青山的身体抖得更厉害,带动马车摇晃,得亏这辆马车牢固,不然,林浅意禁不住担心,马车得让连青山晃散架了。
马车里空间狭小,林浅意坐得腰酸,她往连盛的身旁靠近,将身子小半重量压在他的身上。她故意为之,赌他舍不得,一脚把她踢下马车。
连青山用仅存的理智思考,终于明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