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将叶瑾凤带出大殿,然后并肩顺着阶梯下主殿所在的首峰。
“……”
“……”
佛子和叶瑾凤本就不熟,叶瑾凤又是那种对没兴趣的人,不会主动开口说话的人,更不用说佛子这个对谁都不会冒然开口的人了。
……一路沉默。
只是,两人的步子,却是相当的慢,像是刻意等着对方开口,打开两人之间紧锁的话匣。
在叶瑾凤第不知道多少次用自己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偷偷打量佛子后,终于鼓起勇气,吞吞吐吐,成为先开口的一方。
“……佛子……那个……”
佛子微微偏头,对上叶瑾凤的眼睛,声音温和,“阿弥陀佛,叶小施主,心中若是有疑问,但说无妨。”
叶瑾凤抿唇,心中最后那点莫名的别扭顾虑彻底消失,深吸一口气,直视佛子平淡无波的眼睛。
道:“佛子,我就是有些想不清楚,为什么掌门师尊不让我为齐衍哥说话,而且齐衍哥……为什么也不让我说,我明明……我明明……为什么大家都要把错归咎到平合宗身上,为什么他们要用那种眼神看着齐衍哥,明明……明明……我……”
叶瑾凤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是不是穿到这具身体后,自己的思维也受到了小孩儿心性的影响,上辈子混迹职场的那些圆滑在这些年长辈的宠爱中不仅消失的一干二净,就连她辩驳对错的语言逻辑都遭了殃。
似乎谁都有错,又似乎谁都没错,所以,错的,到底是谁……
(是我!是我作者!!是我作者本人!!!)
佛子拍了拍叶瑾凤的脑袋,“叶小施主是通达之人,在这件事上,看得比常人通透,魔尊之事,何来对错,哪怕是魔尊本人,又有谁能否认他的存在,就一定是错误。
只是这人世间浮浮沉沉,不是谁,都能如叶小施主这般通透,他们看多人世百态,一颗心早就沉浸世俗,求神问道,不过是为“平安”二字,如今乱世将起,总要有一个开始,来承担乱世的开篇,命运如此,谁都逃脱不了……”
“可是……”
叶瑾凤还想说什么。
佛子又轻轻拍了拍叶瑾凤的脑袋,似是知道叶瑾凤要问什么,打断叶瑾凤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接着道:“秋掌门知晓其中关系,静安也知道其中的关系,更知道众口悠悠,天下修士多如毛,他们的嘴柔软,吐出来的话却宛若利剑,句句都能夺人性命。
叶小施主还小,他们已是自身难保,若是在拉叶小施主下水,怕是要共入泥淖,无法脱身,叶小施主不如给秋掌门一点信任,给静安一点时间,日后之事如何,又有谁能说得好呢……叶小施主还小,过两年,等叶小施主真正经历完乱世,想必叶小施主,就能懂贫僧今日的话了……”
“……”
又是沉默。
小吗?
她不小……
叶瑾凤的本质并不是真正的孩童,就算这些年心性有所倒退,很多事情的判断上,出现了非黑即白的极端看法。
但今日佛子的话,叶瑾凤也是听得懂的。
可是……可是……可是她就是有些不甘心!
这是一本书,她看过这里的一切,她知晓齐衍的未来,她知道,人人都忌惮那个养育出魔尊的平合宗,将来会被魔尊亲手灭宗啊……明明,她都知道啊……可是,为什么今日她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呢……
好像……好像就算她叶瑾凤知晓未来结局,可当人真正到了如今的境地,这些“知晓”全都变为最没用的东西,她什么都阻止不了。
齐衍只是站在她面前,叶瑾凤便觉得,此时此刻的齐衍,已经知晓了那个属于齐衍的结局,而明明已经知晓了这个结局,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了他要做的事情……
不值得,实在不值得。
叶瑾凤纵观齐衍一生,千言万语汇聚心口,终究只得三个字“不值得”。
如此耀眼的人,那种结局,如何配得上他……
……
叶瑾凤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反反复复,可终究再难吐出只言片语。
“阿弥陀佛,叶小施主在这里打坐静心可好,贫僧在一旁为你护法。”
佛子脚步一停,望着面前辽阔无边的群山云烟,淡淡道。
叶瑾凤思绪被打断,顺着佛子视线,朝远方眺望。
只听野鹤啼鸣三两声,声音时远时近,颇有几分空悠寂寥之色。
两人边聊边走,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走到了主峰半山腰上的一处断崖。
剑宗主峰高耸入云,惯有登天之意,就算是主峰的半山腰处,也比寻常山头高上不少。
此地断崖边,山风猎猎,周围草木三两棵,只叫瞧着这远方天地的人,觉得心旷神怡,俗世烦恼,也要陪着那风,一起吹远。
叶瑾凤拜入剑宗也有半年多了,怎么从未发现,主峰此地,如此美妙……
叶瑾凤一时间看得出神,原本紧蹙的眉头都连着松了几分。
佛子见着,又问了一遍叶瑾凤的意愿。
此处虽然风景优美,但到底山风大了些,这小孩儿娇嫩,和他们苦修之人不同,也不知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