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钊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作为戍守东部边地的最高统帅,早已经让严钊习惯了“天老大,自己就是老二”的唯我独尊模式。放眼整个东峨州,即便是知府邓斌,严钊也丝毫没有放在眼里过。
至于说陈毓这样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之前会捧着惯着,也不过是觉得时机未到,虚与委蛇罢了。
好容易曙光在前,成家倾覆在即,严钊哪里还肯再给陈毓半分脸面?简直把陈毓看做随便伸伸手指就可以碾死的蚂蚁相仿。
这会儿蚂蚁却突然变成了张开獠牙的野狼,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严钊也不由目瞪口呆。
至于其他将领,更是尽皆无措至极。跟着严钊指鹿为马是一回事,直接对上肩负圣命的钦差又是另一回事。世人哪个不知,钦差乃是奉皇上之命而来,一言一行尽皆代表朝廷,又岂是严钊这样一个小小的将军可以比的?
真是得罪了钦差,不独自己会获罪,说不好还会累及家人。
“大胆!竟敢冒充钦差!”众人的怔忡惊惧尽落眼底,严钊也有些晃神,却旋即心一横,眼下已是箭在弦上,若然能制住这陈毓,说不好还有一线生机,真令他安然走脱,别人也就罢了,严家必然难逃灭顶之灾。
这般想着,眼中早已是杀意凛然。整个人也忽然从帅椅上长身而起,宛若展翅大鸟般朝着坐在下面的陈毓突袭而至——
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能把这陈毓击杀,手下将领作为从犯,也只能选择听命。至于其他人也随后紧跟陈毓的步伐死于“乱兵”手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即便是赵城虎几人也没有想到,在明知道陈毓是朝廷特派的钦差的情况下,这严钊还敢选择悍然拼死一搏。互相对视一眼,竟是颇有默契的齐齐后退一步,把邓斌护了个滴水不漏——
所谓上赶着找死,说的就是这严大将军吧?若然他选择的对象是邓斌,自己等人说不好还真会手忙脚乱一阵儿,可这人竟然直接冲着陈大人去了,这么好的立威机会,怎么能错过?
邓斌吓得激灵一下就站了起来:
“快保护钦差大人——”
心里却又是感激又是糊涂。感激的是这般千钧一发的时候,几位锦衣卫大哥第一个想要保护的竟不是钦差,而是自己,决定了,从此之后再也不闻锦衣卫色变,更不会想着弹劾锦衣卫了;糊涂的是这些锦衣卫是不是也被严钊的亡命之举给吓傻了,不然,他们首先要保护的不应该是陈大人吗,怎么都围到自己周围了?
倒是抽出宝剑,凌空朝陈毓砍下去的严钊忽然觉得不妙,只陈毓已近在眼前,想要变招已是根本不及,眼前一道紫色的华光迎面劈来。
耳听得“咔擦”一声脆响,严钊握在手里的剑早被斩为两截,甚而在严钊胸前划开了一个长长的血口子。
同一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严钢一下冲了进来,口中还嚷嚷着:
“二哥,小心那个陈毓,他身上有功夫——”
却在瞧见鲜血淋漓、呆立当场的严钊后一下傻了眼。
堂中响起一声轻笑,却是陈毓,正神情戏谑的瞧向严钢:
“你二哥已经知道了。”
“紫电!”严钊不敢置信的看向陈毓,“这不是杀死了田太义的那个什么郑小七的武器吗,怎么会在你手里?”
都说宝剑赠英雄,身为武将,严钊自然也喜爱各种神兵利器。自打知道仁义武馆和东泰武士比试的擂台上,竟然有紫电这样一柄神兵现世,严钊便心痒难耐。奈何那据说打败了田太义的郑家小七却是回老家侍奉父母,自此一去不复返,严钊无法,也只好望洋兴叹。
再没想到,紫电竟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大帐中,还拿在陈毓手里。
忽然想到一点,不觉双目圆睁:
“还是说,那个什么郑家小七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是你假扮而成?”
口中说着,身子忽然跃起,不要命的一撞之下,竟是把房子顶了个大窟窿:
“陈毓,果然是你居心叵测,恶意挑拨大周和东泰关系。只可惜这是我严钊的军营,容不得你在此猖狂,有我严钊在,你的阴谋休想得逞——”
严钊话音一落,竟是又有四五个将领跟着他从破洞中飞了出去。
余下七八人则是神情惶然,面面相觑之余,不知要作何抉择——
若然跟着严钊,真的杀了钦差,事发之后,必累及妻、子,可若是从了这小钦差,前途也是一片昏暗,毕竟,这里可是严钊的地盘,即便能走出这帅帐,也不可能走出大营。
陈毓却是大感欣慰,好歹这严家军并非完全不可救药,愿意跟着严钊一条道走到黑的也就那个几个罢了。
却也明白余下诸人的顾虑,当下站起身形朗声一笑:
“诸位莫要担心,这里是大周的军营,你们也是大周的将士,可不是他严家的私军!严钊倒行逆施,叛国求荣,归根到底,是他一人的罪孽罢了,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严钊定会为他的弥天大罪付出应有的代价。”
对呀,邓斌眼睛眨了一下,终于从“六首状元陈毓突然变身武侠高手”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更是想到陈毓的另一层身份——
严钊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