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芳试探着叫了几声,哪知李昭却是神思恍惚之下,根本就没有听到,直到阮玉芳讽刺的叫出“嫂嫂”这个称呼,才倏然回神——
自己可是定过亲的人,这么直愣愣的瞧着一个陌生少年委实有些不妥。
阮玉芳却是了然。看来自己猜的不错,这出色少年,果然是李昭认识的。正想发问,陈毓正好侧身往这边瞧来,李昭神情一下变得惶恐,忙不迭低下头来。
尚来不及平复复杂的心绪,阮玉芳魔鬼一般的声音已是再次在耳旁响起:
“表姐真的认的那个人?连人家的娘亲都是故人,那人不会是——”
“你胡说什么!”李昭却是一下变了脸,待得出口喝止完阮玉芳,脸色又是一白,无论如何想不明白,不就是之前那个小瘪三吗,甚而当初退亲,也是自家刻意为之,自己内心还有什么好不舒服的?
猝然被呵斥的阮玉芳脸色一下变得难看,半晌冷冷的哼了一声:
“以为我不知道吗?他就是姑母曾经,说起过的那个人吧?”
语气里却是有着自己也没有察觉到酸意,不觉冷睨了李昭一眼,语气讽刺之极:
“听说当初人家可是连,嗯,头上戴的的钗子都给要了回去,可真是够无情的!”
这样的事情当然不是李昭说出来的,还是阮氏一次说漏了嘴,令得自家嫂子听了去,然后自己推测出来的。阮玉芳本来也不太相信,一则表姐被自己那个姑母养的平日里总是一股清高的样子,就是巴结自己,也总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怎么会因为一只钗子被人那般羞辱;二则想着世间怎么会有小气吝啬到这般境地的男子。
眼下瞧李昭的神情,竟是真的了?阮玉芳不自觉就有些失望——也不知是对表姐李昭,或者,是对那位惊鸿一瞥的少年……
“你——”李昭气的胸脯一鼓一鼓的,却终是一低头,红着眼快步往马车而去,再听下去,阮玉芳还不定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呢。
阮玉芳也不理她,依旧落后几步,不紧不慢的走着。
倒是身侧潘雅云脸上露出捉摸不定的笑——
这对儿表姐妹还真是有意思,不知道隔墙有耳吗?瞧她们的意思,那少年是李氏的儿子了,再加上阮玉芳的话,潘雅云推测,十有八九,李昭就是那个和对方有过婚约的人,便是对方悭吝到那般程度,也俱是真的。
不期然想起宿敌成安蓉——
这么个空有一具臭皮囊的绣花枕头,要是给了成家小七那才有的乐呢。
“我说阿毓,你不会真和,嗯,那谁家,有关系吧?”朱庆涵翘着二郎腿毫无形象的歪在椅子上,那模样,真是要多纨绔有多纨绔,哪有一点儿大理寺官员的威严模样?
再配上他一脸急不可耐的求知欲,简直和寻常喜欢传人闲话的市井妇人没什么两样。
却是近日来一则消息在京城贵人间悄然传开,话题的主人公一个是忠义伯府,另一个,却是大周第一世家成家。
要说无论是家族影响也好,两家在朝中的影响力也罢,这两家的差距真是有十万八千里。可就是这般天渊之别的两家之间,却偏是有着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
据闻两家乃是通家之好,甚而之前成家之前盛传体弱的七小姐,所谓的待在外面调养其实就是跟在那位忠义伯夫人身边——
百花节上成家七小姐妍丽鲜活的模样,大家可是记忆犹新,根本和传闻中病的下不了床、走一步喘三步的成家七小姐大相径庭?而其中最大的功臣,就是那位陈家伯夫人。
什么,你不信?嘿,还真是孤陋寡闻,太子妃怀孕的事听说没?那么多御医都诊断不出来,人陈夫人离得那么远,却能一眼瞧出太子妃有了身孕,这样瞧着,那位伯夫人可不就是扁鹊一般的大神医?
联想到百花节上,成小七和陈夫人间的亲昵,甚而有人称,为了报陈夫人的救命之恩,成家有意把府中七小姐下嫁伯府。这些话真真假假,可就是有人信了,有说成家高义的,更有相当一部分人感慨陈家走了狗屎运的——
真是巴上成家,那陈家公子往后可真是前途无量了。
听说陈公子刚刚参加了科举呢,说不好沾了成家的光,此次春闱会有个好名次呢……
令得市井中人个个艳羡不已。
朱庆涵这会儿调侃陈毓,自然不是出于羡慕,而是八卦居多,只朱庆涵并不是一般人,自然也看出里面隐隐有些不对。
毕竟,这传闻听着也算是一则佳话,里面的陷阱可不是一般的多。比方说传言中成家的高义可是建立在成家感恩图报有可能“下嫁”成家七小姐的份上,设若到时候并没有这样的事发生,那这会儿对成家赞扬的有多厉害,到时候对成家贬斥的也就有多厉害。
至于说陈毓,这会儿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是以“成府准娇客”的身份参加的春闱,考不中的话,两府都会成为京城的笑话,考的中的话又定然是沾了成家的光,竟是进退维谷。
“朱兄可真是够闲的。”陈毓似笑非笑的瞧着朱庆涵——竟还敢跑过来调侃自己,朱庆涵还真是记吃不记打,瞧着是时间太过久远,这家伙就把当初鹿泠郡时被小七整的哭爹叫娘的事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