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毓要和商铭比?
场中诸人顿时哑然——
这少年还真是狂的没边了,白鹿书院谁不知道商铭的书法极好?当初能入书院就读,让人惊艳的书法无疑为其加分不少。
到如今又过了五年时间,便是山长也盛赞商铭书法自成一家,说不好将来能开创一笔新的字体。
真是比起学问,书院中能和商铭相提并论的也很有几个,可若论起书法,商铭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而这少年竟如此狂妄的非要和商铭比书法,不是脑袋被驴踢了,上杆子找虐吗。
有这般想法的何止是他们?便是商铭,也同样做此想——当真是天助我也。实在是商铭自己也清楚,自己书法上取得的成就全是来自于吴昌平。
当初从描红到练字,全是吴昌平手把手教导。甚至为了让吴昌平开心,商铭很是下了一番功夫苦练吴昌平的字。
后来为了把自己父亲送进白鹿书院,商铭便否认了吴昌平的功劳,更为了淡化吴昌平的影响,刻意想模仿父亲练习的书法大家刘忠浩的字。可惜,基本功已成,竟是用了多种法子都无法改变吴昌平对自己字的影响,尽管外在有了些变化,可内里的精气神却依旧是属于吴昌平的字体。
也因此,尽管并不认为爹爹比书法就一定会输给吴昌平,商铭却担心一旦吴昌平的书法呈上去,就会被人认出来和自己的书法极像。
到时候怕是得好一番布局,才能消除旁人的疑虑。
倒没料到,瞌睡了就有人给送枕头,吴昌平竟然收了这么个愚蠢的弟子!若是两人对阵,自己会赢,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事。而且即便两人字体相像,也完全可以说对方居心叵测,故意临摹自己便好。
到时候既赢取了比赛给自己和爹爹正名,稍加运作的话,说不好能逼得吴昌平这一辈子都没脸再回故里。
这般想着,心里自然是乐意之极。却又不愿落人口舌,当下只作为难:
“这如何使得?都是吴先生的学生,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师兄,焉能做这等以大欺小之事?”
陈毓如何看不透他的心思:
“怎么?你不敢?怕让人知道,你爹才是真正的欺世盗名之辈?怕白鹿书院因你而蒙羞?”
竟是越发张狂的模样。
“一派胡言!”旁边的沈洛也听不下去了,“铭儿,既然有人不知天高地厚,你便教训他一番也好。两日后书院招生考试时,你们两个一较高下便是。”
“师长有命,商铭自当听从。”商铭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到时候可是在天下学子面前,叫他们便是后悔也来不及。却依旧蹙着眉,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随着沈洛离开,其他人也跟着呼啦啦退去,瞧着陈毓几人的眼神却是讥嘲中有着怜悯——
真是几个土包子,这回定然会丢人丢到整个大周朝了。
陈毓回头,瞧见吴昌平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忙向刚才突兀跑过来的少年道谢:
“刚才多谢——”
话说到一半却又顿住:
“是你?就你一个人吗?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怎么也到了鹿泠郡?”
倒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对方可不正是之前在水中救起的那个俊俏少年吗?
那少年脸微微红了下,似是想解释什么,却终究点了点头:
“我和大哥有点儿事。刚才正好看见这位老先生情况不对,若有冒犯,还请恕罪。”
“哪里的话。”陈毓只觉方才沉重的心情一下松快了不少,竟是不觉笑了一下,又见少年方才喂吴昌平吃药时,下身衣摆上沾了些灰尘,便俯身帮着抚了去,然后直起腰温声道,“是我要谢你才是,刚才多亏你出手相助。”
少年没想到陈毓会有这个举动,一时有些傻了,等意识到什么忙后退:
“举手之劳……罢了。我要走了。”
说着也不理陈毓,竟是真的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却又顿住,回眸瞧着陈毓道:
“你的字写得很好嘛?可别丢人现眼才是!”
明明是不相信的语气,却分明透着几分关心。
且那般腮染新荔的模样令得少年俊俏之外更添几分雅致。
“嗯。”陈毓怔了一下,却是笑的更灿烂,不自觉用了哄孩子似的语气,“你放心,我很厉害的。”
“自大!”少年白了陈毓一眼,再不停留,转身大踏步离开。
身后传来陈毓清亮的声音:
“在下陈毓,就在这鹿鸣馆住,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找我来玩好不好?”
少年脚顿了一下,嘴里咕哝了声:
“谁问你叫什么了?”
嘴角却止不住上翘……
“想在鹿鸣馆住?做梦还差不多。”一声冷哼忽然在旁边响起。
陈毓转头,却是方才一直跟商运父子在一起的那个叫程瑷的少年。方才看他的模样,明显同商家父子交好,而且若非这少年从旁相助,先生也不会气的险些晕倒。
便也懒得理他,只回身扶了吴昌平:
“先生,我扶你先去景荣哥房间里躺躺。”
吴景荣也忙上前搭了把手,两人合力把吴昌平扶到牛车上。转身要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