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这件太素了。”
“不行,这件太花哨了。”
“不行, 这件太深沉了……”
老洛万万没想到,这些本该出现在妙龄少女口中的话语, 竟会从他家老爷嘴里说出。
侍女们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捧着一套套华服立在那垂头不语,平时卫国公都只是穿着布衣长衫, 随意的很, 从未像今日这样如此挑剔。
老洛挥了挥手, 侍女们把东西放下就出去了。他看着烦躁不安的卫国公, 安抚道:“老爷,您不必太过紧张了, 这些衣物都是往日您出席宴会之时所穿的,已经够得体了。”
卫国公皱了皱眉,“是吗?那我再试试吧。”
他今日要进宫去接那孩子,自然要好好打扮,给她留下个好印象。
老洛只好一件一件的给卫国公换上,准备换到他满意为止。
闲暇之时,老洛说起了今日听说的事情:“老爷,听说二爷昨夜派了五十名金刀堂杀手去围杀小郡主,今日皇上大发雷霆, 派了齐王带着巡卫营去端了金刀堂。现在齐王正在京城之中大张旗鼓的搜寻金刀堂中的人, 如今二爷的处境可是极为不妙啊, 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卫国公有些诧异, “金刀堂总共也不过两百人,那小子这次怎么会舍得派出五十人去杀那小郡主?”
“听说,是因为哲少爷与小郡主之间的亲事……”
“不可能,他不会这么沉不住气的,光是这事还不至于会让他如此冲动不顾后果的去刺杀小郡主,此事定然别有隐情。皇上倒是聪明,派巡卫营去抓人,他不用出力就能看着齐王与士杰互斗,损了哪个他都不亏。”
京城之中那么多人知道金刀堂所属何人,皇上又岂会不知?而他明知此事乃是卫士杰所为,却不直接治他的罪,而是把这件事交给齐王处理,这不明摆着他是准备坐山观虎斗吗?
“那我们可要帮帮二爷?”
卫国公厉声道:“帮他?帮他干嘛!让他受点教训也好!早就让他别掺和齐王与长公主之间的斗争,他偏偏不听!前段时间刚与齐王走得那么近,现在就出了这事,想来这事长公主没少出力。老洛,你要切记,此事我们卫国公府定然不能表态!在京城之中,想要活得久的,就不能投靠齐王与长公主之中的任何一方!”
卫国公府不表态,卫士杰倒还不会有性命之忧,至少齐王会给卫国公一个面子,不会赶尽杀绝。卫国公府若是为了卫士杰与齐王为敌,就等于是被推到了长公主那一派,连带着卫国公府手中的势力,也会受到影响。
这个道理,老洛自然也是明白的。
“是。”
卫国公不再提卫士杰之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这件竹青色的衣袍,问老洛:“这件如何?”
“这件不错,既不失稳重,又不会显得特别沉闷。”
传来的不是老洛的回答,而是一道清冷的女声。
老洛戒备的望向身后,“谁!”
华笙从房梁之上翩然而下,落地无声。
“我是长轻的师姐,有些话想与卫国公单独说说。”
卫国公毫不犹豫,就叫老洛出去了。
前段时间京城之中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他自然也听说了,只是当时传言之中尽是这位楼主,而卫长轻仅是一句楼主的师妹就被带过了。当时他不知道卫长轻是谁,自然不会将此人放在心上。昨晚他静下心后就派人去查了卫长轻的事情,他能知道卫长轻住在景秀宫之中,自然也知道了她与这位楼主的关系。
他客气的问华笙:“华姑娘特地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华笙反问道:“想必卫国公已经知道长轻乃是何人了吧?”
卫国公老实的说:“实不相瞒,老夫昨日刚刚得知长轻乃是老夫的孙女,今日进宫,便是要将她接回府中,让她认祖归宗。”
华笙讽刺的笑了笑:“认祖归宗?把她接回府中,好让她更加方便被人杀害吗?”
卫国公微愣,问:“姑娘此话乃是何意?”
华笙答道:“昨夜的事情,卫国公猜的不错,此事的确别有隐情。昨夜,他要杀的,不是小郡主,而是长轻。”
卫国公怒拍桌面:“这个逆子!”
华笙无视卫国公的怒气,缓缓道:“十九年前的事,华笙不知道阁下知道多少,今日我便在此将自己所知之事说上一二。当年被您嫌弃不让她入门的那位江湖女子,乃是我的姨娘,是我母亲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十九年前,长轻才四岁,她生辰那日,他们家中却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府中的护卫仆从一个一个的倒下了,在杀手们杀到里屋之前,姨娘将长轻藏到了屋梁之上的一个小隔间之中。那个隔间很隐蔽,难以被人发现,但在隔间之中的长轻却是能清楚的看见下面发生的事情。她亲眼看着她的父母,无力对敌,被人一刀一刀的割伤,流尽了鲜血,倒在血泊之中再也起不来。她很听话,听话的不出声,等杀手们走后,她也不敢出声。整整三日,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哭不闹,只缩在那隔间之中,看着血泊中死不瞑目的父母。家母赶到之时,她才敢发出声响,得以解救。那时,您怎么不去找到她让她认祖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