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悄然于年轻漂亮的小妈身上流转,再看她眼中对着她那未婚夫的一片痴心,空无的眼底冷然闪过几分讥诮。上方飞机客舱,林朝愿坐在窗户边,座位是宽大皮质沙发椅,往后就是卧房,窗户外边是万里云层。F国疆域广阔,从林家到京市少说得七八个小时。出发时已近中午,日光刺眼,漂亮的空间替她放下遮光帘,又为她倒好橙汁。林朝愿受宠若惊,说着谢谢,她清丽面容怯生生,笑起来露出点点虎牙,纯洁美丽到极致。空姐只觉得心都颤了颤。
她们是蒋家培养的空乘人员,专门服务于蒋家。都知道蒋家有位夫人,备受家主宠爱疼惜,前些年他们经常空机来返飞行无数次,只为她去全球采集合适的果蔬。为她做过许多事,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这是空姐头一回见她。
并非想象中高贵冷艳,反而楚楚动人到令人一眼见到就生出无数怜惜。难怪冷心冷情的家主会金屋藏娇。可惜家主出了意外,尸骨无存。
这样貌美娇弱的夫人,到了蒋家那样的大家族,又死了丈夫,得多可怜。
也不知道蒋小先生一定要接她回来做什么。“你先下去吧。”
一道声音唤回她的魂魄。
见小先生正看她,空姐连忙收回目光说是。外面的人都觉得蒋小先生脾气好,与冷硬的家主不同,是个好相处的人,只有他们这些接触多了些的蒋家人才知道,如果要以武器来描述人,家主是泛着冷光的剑,锐气逼人,小先生则是无处不在的毒,悄无声息置人于死地,绝不会如表面那样和善。
她稍显匆忙得离开机舱,此地只剩下林朝愿与少年二人。
“妈咪,我叫蒋时予。”
少年先开口,对侧头看向他的林朝愿说。
他彬彬有礼,鼻梁高挺,眉眼深邃,本该是很有攻击性的相貌,可他笑容的形状像是精细雕刻的模板,黑色衬衣最后一粒纽扣也乖乖按好,露出的脖颈格外修长,中和起来显得克制礼貌。
与他的父亲不太像,又是如出一辙的温和。按理来说,她曾经是蒋先生的妻子,被唤一句妈咪确实可以。
可是蒋先生已经死了,何况她与蒋先生早就离婚了。更何况,她与蒋先生结婚几年,但其实林朝愿没有见过他的儿子。
一一她只知道他有儿子,年纪还与她差不多多少,她是有过好奇不算年迈的蒋先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子嗣,不过蒋先生不曾带她见,她当然不会强求。
林朝愿深知自己的身份。
她怜悯这个失去父亲的少年,可这声妈咪实在担不起。之前人活着的时候,她没见过这孩子。人一死,她上赶着去当人家的妈咪,这算什么事。若是被人家的生母知道,人家得多伤心。让蒋家其他人知道,说不定以为她要抢夺人家遗产,她可不是那样的人。
“你喊我林阿姨就好。”
林朝愿细声细气,为自己想了个极佳的称呼。她生得尤其好,怯弱的语调并不损耗她的美貌,反而增添柔弱,犹如春日花朵,又似冬天的雪,一个不小心就会消逝于掌心。
美丽的确美丽,却需要极精细的呵护。
难怪他父亲会金屋藏娇,结婚几年都呵护有加,不让内部外部风波沾染她分毫,也不让他们见她一面。实在矜贵。
也不知道他那冷心冷情的父亲,怎么会喜欢这样脆弱的美人。
蒋时予静静收回目光,语气依旧温和。
他已确定这位继母的脾性,开口便说,“我没见过亲生母亲,如今父亲意外死亡,算起来,我只有妈咪和弟弟两个亲人了。”
他用平淡的词掩饰那些阴谋,一波卖惨后,不想她多问,又选择性为林朝愿解释今天的来由,
“这次劳烦妈咪,主要是因为父亲的遗言上有关于您,我们需要您的认可与支持,才可以继承父亲遗产,牵扯您进来确实不好,可事关父亲遗言,我与弟弟无依无靠,只能偏劳您了。”
林朝愿本还在想着这样的称呼实在不该,可听见蒋时予的过往,又觉得这少年可怜,顿时没有了再纠结称谓的心思,但等到他说出原由,只觉得不可思议,“蒋先生怎会如此信任我,我什么也不会呀,怎么帮得了你们。”
她真心实意为蒋时予着急,更想不通蒋先生怎么会留下这样的遗言。
她有什么用,她什么用也没有。
蒋时予也如此觉得,但此刻并非计较这些的时候。那是父亲的遗言,此时此刻,他们只能遵从。蒋时予安抚她,“妈咪别怕,父亲也是为我们好,家族人多,我与弟弟年幼,又有长辈压在头上,若没有您,财产确实不好继承。”
林朝愿面容紧张,手指紧紧握紧那杯橙汁,“可我与蒋先生已经离婚。”
蒋时予轻描淡写地随口扯谎,“父亲离开匆忙,协议书还在桌上,算不成离婚。”
林朝愿睁大了眼,“什么?”
没有离婚,她怎么与何知行结婚,那她不就险些犯罪了?
蒋时予慢慢观察她眼眸中神色,出声继续安抚,“妈咪放心,等事情结束,我一定会还您一个更盛大的婚礼。”少年眼神清澈,静静看着她,如山谷里平静和煦的清风。
林朝愿分明从他眼中窥见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