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抬头,看向南门迁。
南门迁无声颔首:“尚有一线生机,不能不试。”南门迁与潘妩既是神仙眷侣,也是同道知音,南门迁长于医治,潘妩精于制药,两人联手自是锦上添花。潘妩年轻时,忘了是为了救什么人,用湘城紫竹编了一只足足能躺下一人的熏笼,在熏笼底下铺上药材,用碳火烘着,能令药气穿透肌理直达病灶,确实救了不少灌不进汤药,化不开药力的病人。
贺承被送到南门迁面前时,只剩一口气将将悬着,用潘妩的药笼最好不过。
夫妇二人头抵头凑在贺承床前商议了片刻,南门迁先抬头,朝陆晓怜招手,将人喊到贺承身边去:“我要在药笼中为他施针,但准备药笼需要时间,他未必能撑得住,你来护住他的心脉。'往贺承身上打进一脉内息的事,钟晓在南州城里便做过。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人便是他的贺师兄,也不知道他经脉里有伤,没轻没重地将内息灌到他的经脉之中,将人冲撞得当场呕出血来,险些要了他半条命。
想到这里,钟晓忙出声提醒南门迁:“前辈,我师兄经脉受损,恐怕受不住。‘
南门迁嗤笑一声,横了他一眼:“我给他诊了半天脉,会发现不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挑这个功力平平的小丫头来护住他的心脉?非得是与他师出同门的内息打进去,才不至于令他经脉中的内息奋然抵抗,反而加剧他的伤势。'
陆晓怜点头,只问他:“要我怎么做?"
“不难。”南门迁并起两指,自贺承腹脐处,顺着经脉寸寸往上探,最终将手指抵在他心窝处,“我一会会施针,让他的经脉脏腑都休眠,处于几乎停滞状态,你要做的,便是从这里打一脉内息进去,旁的不必管,但务必确保他的心脉不可断绝。我和阿妩准备药笼大约需要半个时辰,也就是说,你得护他大约半个时辰,能坚持吗?"“能!”陆晓怜毫不犹豫,“便是耗尽我的内力,我也会护住师兄。
得了她这句话,南门迁定下心来,从身上摸出一方布包,在床边的几案上展开。
一旁的潘妩与他配合默契,已经从袖中取出一把艾绒,送入几案上的小钵中点燃。南门迁细细挑选了一枚银针,在点燃的艾绒中淬着火,片刻后,手腕一翻,稳稳刺入贺承肋下某处穴位。只见贺承微微一震,口唇间幽幽吐出一口气,单薄的胸口竟再不见起伏。
陆晓怜脸色发白:“师兄.....’
南门迁眼皮一掀,语气严厉:“愣着干什么?赶紧护住他的心脉。
经南门迁提醒,陆晓怜回过神来,心知此刻是救贺承要紧的时刻,忙伸手抵在贺承心窝处,自丹田中提起一脉内息,缓缓打入贺承体内。
许是南门迁那一针的原因,又许是贺承当真已行至末路油尽灯枯,陆晓怜将一脉内息打进去,只觉得他体内竟然空空荡荡,没有一丝阻拦,由着她这一脉内息长驱直入,径直抵住他的心脉。陆晓怜脊背沁出一层冷汗。
此刻的贺承孱弱无力,若守在他身边的人不是陆晓怜,是那些举着刀剑嚷嚷着要为死在青山城的那几位青年才俊报仇的人,贺承哪里还能活命?
她觉得害怕,更觉得心痛。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引以为傲的贺师兄,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天?
南门迁迅速查看了一番贺承此刻的情况,朝潘妩略一点头。潘妩会意,对钟晓他们说:“我们就在院子里,来两个人搭把手,这里有什么情况,你们随时来找我们。”说罢,收了桌上的针灸包与药袋,与南门迁一同出门去了。
齐越通晓医理,去帮忙最合适不过,赵戎津自然跟在他身后,也走出门去。房间里只剩下陆晓怜、钟晓和金波守着。半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陆晓怜的师父是她的亲爹陆岳修,陆掌门看不得女儿吃苦,在她练功这件事上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功力没有精进,也绝不对她说一句重话,导致的后果便是她如今空有一身花架子似的漂亮招数,內身功夫寥寥可数。
之前有贺承和她大哥陆兴剑护着,陆晓怜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可此刻要护住贺承,她那贫瘠得可怜的内力便捉襟见肘起来。半个时辰刚刚过半,陆晓怜的脸色已经开始泛白,额角渗出岑岑冷汗。
钟晓忧心忡忡:“师姐,还能撑得住吗?”
陆晓怜没力气应他,死死咬着发白的唇,冲着他微微点头后,目光又落回贺承身上。
床榻上的贺承依旧悄无声息地睡着,脸色惨白,唇色发青。若不是陆晓怜的手抵在他心口,隔着薄薄的一层皮肉,能感受到他胸腔里微弱跳动的脏器,她几乎要以为,她那无所不能的师兄早已经不在了。
她累极了,可是又开心极了。
十多年来,都是他将她安安生生地护在身后,这一回,她终于能为他做点什么了。
她想着,等师兄醒了,她要告诉他,是她救了他,她已经长大了,她已经不是那个只知道躲到师兄身后的小丫头了,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不要再把她推开,她努力努力,还是可以与他并肩而立,共担风雨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晓怜觉得身上越来越冷,丹田中翻搅起异样的冷痛,几乎要将她的腹部撕裂搅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