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压下心事,在梳洗一番后便随薛蟠去见了薛姨妈,昨日来时,已过了掌灯时分,彼时拜见,恐有不妥,是故柳湘莲选在今日拜会。
柳湘莲的事薛姨妈早已听底下人说起,是故并不觉得意外,相反她对其昔年在薛蟠南下一路上多有扶持颇为感激,于是命人备了饭菜,金银等一并赐予柳湘莲。
柳湘莲本着长者赐,不敢辞的道理堪堪收下了,在用完午膳后,便以还有事情处理告辞而去。
柳湘莲出了巷子,正巧撞见了从外头办完差事的贾琏回家。
二者相见,自然少不得一番寒暄慰问。贾琏见他要走,本欲挽留,然柳湘莲却执意不肯,再三推辞,无奈只好作罢。
贾琏悻悻的回到家中,将遇见柳湘莲的事说与了凤姐,王熙凤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头,于是陪笑道:“二爷这些话本不该对我说......”
王熙凤故意把话说了一半,要的就是因势利导。
贾琏颇为惊讶,他好奇的看着王熙凤,反问她道:“这是什么说法?我不与你说与谁说?”
王熙凤笑答道:“我可没什么姐姐妹妹的,心里记挂着一个人,盼星盼月的苦苦等着。”
“哎呀!”贾琏惋惜的双手一拍,猛地想起那件重要的事来,“我怎么把那事给忘了!不行,我得去找他!”
王熙凤当即拦住了他,又笑道:“急什么?这事岂是急就有用的。”
“那依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这事也不归我管,她又不是我的妹妹。”王熙凤嘴上笑着,可心里却是暗藏祸心,“你该把这事说与二姐,她们是一家人,我一个外人在这瞎起什么劲。弄好了没功劳赏银不说,弄不好反倒里外不是人。”
贾琏听凤姐这般深明大义,话说的句句戳中他心间,喜得早已忘了形,于是也不顾屋里头还有丫鬟,就要欺身上前好好答谢一番。
王熙凤推他道:“我今日身上不大舒服,伺候不了二爷。”
贾琏讪讪笑道:“你说我该怎么谢你?”
凤姐摇头失笑道:“一家人还谈什么谢字,只求二爷将来不要怪我今日多嘴便好。”
“我哪里敢怪你呢。”说着,便亲了凤姐一口,然后转身便大笑着离去。
王熙凤站在窗前,看着贾琏去了尤二姐屋里,冷笑道:“这一回定叫你姐妹两共赴黄泉!呵呵!”
......
正月十八,南安太妃毫无预兆的驾临荣国府,消息传至内宅,顿时打了个众人措手不及。
“大门上的奴才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事也不事前禀报一声?”王熙凤在屋里一面整理妆容,一面开口训斥林之孝道。
林之孝揣着手,弓着身子,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我不管如何,这个月所有看大门,角门的奴才例银全部扣掉。”王熙凤气声道,瞧着镜子中的自己打扮的差不多了,赶忙站起身来,由平儿,丰儿左右穿戴好衣服,头冠。
临出门时,王熙凤瞥了一眼尤二姐的房间,便匆匆往仪门处赶去。
待凤姐赶到仪门处时,远远就瞧见南安太妃的轿子经人从大门处一路抬了过来,而老太太和王夫人,邢夫人也赶忙迎了上去。
容不得凤姐多想,她也匆匆上前行礼请安。
“这位是凤哥儿吧,这上一回见着还是个毛丫头,现如今瞧着越发利落了!”南安太妃打量起王熙凤,笑着和贾母说笑道。
史太君乐道:“你可别夸她,这面上瞧着利落,实则还是个毛丫头。”一面说,一面又给王夫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当即出声道:“我这个内侄女还需要多磨练磨炼。”说罢,便是引着南安太妃往荣禧堂走去。
南安太妃微笑着点了点头,又赞许道:“你王家多是能独当一面的人,外头的人都说谁家要是娶了姓王的,又或者是嫁到王家去,那可都是福分。不说远的,就说凤哥儿,我看你们府上上上下下皆是服气的很,可见这治家这一块儿,是下足了功夫的。”
“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都是老太太,太太们教导的好。”王熙凤插了一嘴说道,但心里却是乐翻了天。
“她们固然教导有方,那也得你自个儿肯下功夫啊。”南安太妃笑道。
众人说笑了一阵,入了荣禧堂,按着尊卑次序一一落座,下头的仆妇丫鬟上茶的上茶,打水的打水,一切都井然有序。
席间,南安太妃先是问起宝玉,贾母笑着回答说宝玉今日出门跪经去了,不在家中。而后又问起众小姐们,贾母不好推搪,便转头命凤姐儿去把湘云,探春二人叫来,又与南安太妃解释说:“只她两人得空,旁人要不就是生了病,要不就是待字闺中,暂时不好见人。”
王熙凤答应着便进园子去请,一路上心里不断在揣摩南安太妃今日的来意。
这南安王爷兵败被俘一事人尽皆知,可南安太妃瞧着一点都不急躁,反而还有空暇时间来府上串门,与众人说笑,当真是匪夷所思。
直到入了秋爽斋,王熙凤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好在探春在家,于是便将贾母之命说与了后者。
“妹妹若是不愿去,不必强求,我回头与老太太说上一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