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她虽不是大户人家出身,可也自小受《女诫》,《内训》熏陶,王熙凤一上来就是劈头盖脸,先声夺人,兼之手上力气颇大,尤氏自然受不住。
难怪旁人皆说凤姑娘能抵十个男人,看来此话一点不假。
尤氏脑袋里像是有了浆糊,懵圈的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接下来也不知如何做,反倒哭出声来。
“你发昏了!你嘴里难道有茄子塞着?不然,他们给你嚼子衔上?为什么一开始你不告诉我,现如今事情做了,才想着怎么弥补?姐姐,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啊。你不曾想想,那年可卿出丧时,是谁忙里忙外,是谁尽心尽责,是我!是我王熙凤,替你这位东府当家奶奶办了事又全了名!现如今你们合起伙来要害我,害我还不够,连我兄弟也要害,是吗?我告诉你,我兄弟可不是好拿捏的。什么国公侯府,全是酒囊饭袋,给我兄弟提鞋都不配。我兄弟心软,又念着情分,才不与你们计较,不,或者说我们姓王的凭什么管你们姓贾的。哼,真是可笑。”王熙凤冷笑不止,指着尤氏的鼻子骂道:“自古说:‘妻贤夫祸少’,‘表壮不如里壮’,你但凡是个好的,他们又怎会闹出这般事来?你没才干,又没口齿,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就只会一昧瞎小心,图贤良的名儿,总是他们说什么,你便是什么,从未劝过。”
说罢,王熙凤又是大啐了几口。
尤氏怔怔的看着凤姐,悲声道:“我何尝没劝过,可劝了他们也得听呐。他们不听,又让我如何?妹妹这般生气动怒,我也不好分辨什么,对了,我这里有五百两银子,算是给妹妹的赔礼,还请妹妹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勾了这一次吧。”说罢,尤氏从袖中掏将出那封好的银票。
王熙凤被这一手给唬住了,一时难以往前施展,不过她还是冷静了下来,想看看尤氏怎么解释,才好定夺。
尤氏瞧着凤姐攻势渐消,不由感叹贾珍说的没错,眼前之人仍是那个贪财图利的凤姑娘,只要银两到位,什么事情都能办成。
办不成,那就说明银两不够。
要加钱!
尤氏镇定心神,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了身,接着又将五百两银票亲手递给王熙凤。
“嫂子的意思我不明白啊?还是说这是大哥哥的意思,要不你回去问清楚再来。”王熙凤也不接这银子,尽管心动不已,可事情她占理在先,就是闹到老太太跟前,那也是不怕的。
“妹妹是个聪明人,不瞒妹妹说,你大哥哥对此事是全然不知的,都是蓉小子年轻不知轻重,等他老子知道时,这已经木已成舟了,气的他老子是连着好几天要打他......”尤氏半真半假的找了个由头,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个大概,听得凤姐频频点头。
“原来如此,我到还奇了怪,这亲大爷的孝才不久,这做侄儿的就娶了亲。哎呀,看来我是误会了嫂子,你瞧我这事做的,对不住。”王熙凤变脸极快,她知道事情在这样闹下去,别说什么往日的情分,真要是闹到老太太那,恐怕自己也讨不了好,更何况尤二姐一事泄出去,对她是半分好处没有,东府这五百两银子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台阶,又或者说是给王家一个面子,她也只好勾了此事。
至于尤二姐,反正木已成舟,就在眼皮子底下,谅她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王熙凤眼珠子一转,心里便是有了计划。
尤氏并未看到凤姐眼中的那一抹狡黠,只满心以为后者收了银子,那么此事必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至于妹妹尤二姐也总算得偿所愿,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王熙凤看着尤氏满身狼狈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又解气,心里更是乐开了花,更关键的是得了五百两银子。
“平儿!”王熙凤隔着门对外头喊道。
“在!”平儿应声道。
“去打盆水来。”
“是。”
凤姐笑着对尤氏说道:“嫂子也莫要怪我,我实在气急了,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尤氏点了点头,胡乱应承着,此时此刻她只想快些回去。
“嫂子先别急着走,这事咱们是翻篇了,可是令妹的事还没彻底解决呢,眼下她被我安置在园子里,可瞒得了一时,如何瞒得了一世,又俗话说,‘这丑媳妇见公婆’,更何况令妹生的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终究还是要给老太太,太太们见上一见的,否则就是不成体统。我本意请嫂子来也正是为了这事,你不知道我这几日是寝食难安呐。”
尤氏听她这么一说,便知凤姐早已有了主意,于是顺着后者话接道:“妹妹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并无异议。”
“难得嫂子这般深明大义,令妹有你这样的姐姐,真是幸运至极。说句不害臊的话,我要是有像嫂子这般深明大义的姐姐,那我就是死了也是甘心的。”王熙凤吹捧道。
“妹妹可别胡沁了,说正事要紧。”尤氏分辨的出真话假话,直截了当道。
“是这样的,我想......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王熙凤大概的说了个章程,可尤氏心神未定,哪里听得真切,只是一味点头称赞,殊不知这里头暗藏杀机,待她回过味时,事情已然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