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
一名内侍太监猫着身子轻步走到戴权跟前,低声的耳语了一阵。戴权听罢,挥了挥手,小太监也识相的告退了下去。
戴权看了一眼挂在远处宫墙上的余晖,心里又估摸了一下时辰,然后快速转身进入殿内。
殿中,一个稚童骑在天子的脖子上,正聚精会神的在面前竖起的案板上书写着大字。戴权收住脚步,屏气凝神未敢出声,退至门边上静静的候着。
“皇爷爷,这‘求文’是什么意思?”稚童不解的看着自己所写的左右两个字,向皇帝求问道。
皇帝笑了笑并未解释,而是将稚童手中的毛笔取下,搁在了一旁随侍小太监托举的笔洗中。
“戴权!”
“主子!奴才在!”戴权听见皇帝传唤,立刻就走了进来。
“什么时辰了?”
“启禀主子,申正一刻,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该掌灯了!”戴权不疾不徐的回着话。
皇帝扫了戴权一眼,命道:“将这幅太孙练好的字派人送出宫去,交给他。”
“是!奴才这就去办!”戴权上前将那幅写有‘求文’二字的宣纸从案板上轻轻的揭了下来,卷成筒状,正要准备走,不料皇帝却叫住了他,问道:“什么意思?”
“啊?!”戴权怔了一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身子也如筛糠一般颤抖着。
“朕问你是什么意思?”皇帝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也比先前要重,似有责问之意。
戴权将手中卷好的宣纸放在地上,举起手就赏了自己一巴掌,接着又要打。
“不要做戏了!朕看的恶心。”皇帝喝住了他,又冷笑道:“天还没黑呢!急什么?”
“主子!”戴权恐慌了,哭道:“奴才是想着尽快替主子办好事。这七日来,主子一面忙着国丧,一面又要忙着处理政务,这龙体如何吃得消啊,奴才实在是瞧着主子龙体违和,这才一时昏了头,多了嘴......”
“多管闲事!”皇帝冷哼了一声,不再听他继续说下去。
戴权脑子里一片混沌,多半是被吓着了。一旁的圣孙觉得场面有些滑稽,不禁咯咯的笑了起来,纯真的笑声令皇帝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戴权乘机用袖子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只听皇帝再命道:“让他好好的猜一猜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天黑前给个像样的解释,朕和朕的孙子就在这等他。他不是向来最会猜,猜得准的吗?让他猜猜看!去!”
一个‘去’字让这位掌宫内相如蒙大赦,赶紧叩首触地谢恩辞了。
待戴权离开后,皇帝又看向圣孙,圣孙忙止住笑,央求道:“皇爷爷,这下您总该将谜底告诉我了吧。”
皇帝摇了摇头,依旧没让他如愿,语重心长的教诲道:“记住,这天底下无论谁说与你的答案都不要信,也不作数,这答案只有你自己认为对的时候,那才是作数的。”
圣孙若有所思的沉默下来,他今年才不过十一岁,哪里能悟得皇爷爷这句话的深意,反而只觉得心里委屈。只因自他入蒙学以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先生们教给他的,可今日皇爷爷的话却是打破了他的认知,令他不知所措,甚至心生惶恐,可还是不得不答道:“是!皇爷爷的话臣明白了。”
小孩子哪里藏得住心思,更何况站在他跟前的是一国至尊。皇帝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于是问话道:“觉得心里委屈了?是也不是?”
圣孙被说中心事,本着不能欺君的原则,点了点头。
“还算像话!你是朕的孙子,更是这个国家的太孙,日后是要替朕执掌神器的,所以你对他们来说是君。那王文泱是朕留给你将来用的臣子,只不过眼下他的身上还有太多刺,这些刺若是不趁现在由朕帮你清除掉,以后只怕会伤着你!这么说,你可明白?”
“所以皇爷爷让我写下的‘求文’二字的意思是纳贤,对吗?”
“等上一个时辰你便会知道答案了!不要急,天还没黑呢。着急的不是君,是臣,让他们去猜,去争,去揣摩,去分析,去帮你解决,这便是为君为上之道。”
“可要是错了呢?”
“君没有错,错的都是臣!但是这有一个前提,那便是你要做到心中有数,不能被他们蒙蔽双眼。至于如何做到心中有数,日后皇爷爷会慢慢教你。”
圣孙似懂非懂的再度点头称是,皇帝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
宫门前,王攸正是因为瞧见了戴权,才跪了下来,并行大礼参拜。能够让这位大明宫掌宫内相亲自出宫,必定是天子旨意。
“有圣谕!”戴权的声音很是高亢,一点都没有刚才在殿中摇尾乞怜的样子。
原来是有旨意!“唰”的一下,今日跟来的王家所有人都是双膝一跪趴了下去,王仁更是被唬的从马背上直接跳了下来,同样匍匐在地,不敢妄动。
“王攸!”
“罪臣在!”
“你不是向来会猜,猜的还准吗?朕将太孙今儿练得一幅字赐给你,想问问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天黑前必须给个像样的解释出来,朕和朕的孙子就在这儿等着答案!”戴权尽量模仿着皇帝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