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们一箱一箱搬上第三辆马车的,仅有一箱书,其他的全是干粮。
裴长意领命是护卫考生们去参加会试的,原是应该镇压那些流民的,他却带上那么多食物。
可见他心思细腻,悲天悯人。
裴长意握紧了手中杯盏,低头抿了一口,嘴角微微牵起。
愿得知心人。
他从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从小到大不论是被曲解被误会,他从不在意,也不想解释。
可原来被一个人无条件信任,理解,是这般滋味。
裴长意略一迟疑,看了一眼一旁坐立不安的裴长远,开口说道:“我原是想等我们进了城,将食物交给县官。”
“官府开仓赈粮,大多是米粥。这些干粮,算是我们侯府一点微薄心意。”
此次出发太过着急,侯府的厨子们来不及赶制更多的白面馍馍。
至于旁的花里胡哨的菜式,眼下这些流民并不需要。
他方才把这些食物都交给张秀才,不止是为了安抚眼前的流民,是因为他心中有疑惑。
朝廷早已下发了赈灾银子和粮食,为何这里的流民看起来好像饿了许久。
他们原本都是良善百姓,若非被逼上绝路,怎么会沿街乞讨,甚至抢呢?
徐望月坐在一旁,双手捧着茶盏,大半张脸都隐在茶盏之后,让人瞧不清她的神情。
想到方才,裴长意跃下马车,站在流民之中的样子。
她面色一怔,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
他如此镇定自若,是因为这样的场景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典狱司所办的大案重案,他随时会面对穷凶极恶之人。
徐望月不敢想象,他究竟都经历过什么,才能如今日这般处变不惊,稳如泰山。
她突然想起长姐未嫁之前的一些流言。
裴长意,似乎小时候也流落过街头?
只是流言是流言,她不敢当真,心口却无端端泛起一丝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