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使人膨胀,一旦膨胀,做事就会昏头。
方羽觉得自己就是典型,应该扔到冰库里去清醒清醒。
财务助理看她瘫在椅子里,一脸的生无可恋,也不知道该劝什么。
苟助理早就借口有事先跑了,就算现在还留在这儿,也没脸开口。
是他说的南山那个项目的定金马上就会打过来,所以方羽才没先查一查到底欠了多少钱就潇洒地说要结清所有款项。
结果——欠了合作商一共六百多万啊!
一笔笔算清打完,方羽的脸都白了。
甚至在最后一笔即将打出去之前,她想要按住财务助理的手,大声宣布自己后悔了!
现在怎么办?要怎么和叶怀楠解释自己做的蠢事?
之前还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一定能从陈英手里抢过方氏并且经营有方,事实实在太打脸了。
维持着生无可恋的状态一直到下班,叶怀楠打来了电话,问她加不加班。
方羽有气无力地回:“不加。”“太累了?”“不是。”“病了?”“也不是。”叶怀楠沉默了三秒,然后吐出一句:“矫情了?要我哄一哄?”方羽:“……”躲是躲不过去的,还不如趁早坦白:“你从方氏过账的那笔钱,被我动了。”“这么快?”叶怀楠其实早就收到消息了,这时是故意装出来的惊讶,随即又语气深沉地问:“你动了多少?”方羽本来就心虚又愧疚,这下更慌了,磕磕巴巴地回:“六、六百多万。”“动了一半多。”“嗯……”方羽语气更弱,又连忙说:“过两天就会有五百万进来的,到时候我补上去,大概还少一百多万。”“哪里来的五百多万?”“一个项目的定金。”“你把定金补给我,那你拿什么去搞项目?你们和对方签合同的时候关于违约这一块肯定也有明确说明,如果不能按期完成,赔偿金是多少,你看过吗?”方羽:“……”刚才情况有点混乱,那几个合作商逼得太紧,后面财务助理突然来说有钱进来,苟助理回来后又怂恿她先动叶怀楠的钱,桩桩件件都太凑巧了,她压根没时间去想仔细。
叶怀楠的声音更严肃,却并没有指责的意思,只是很耐心地在教她:“经营一个公司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所有事情都要未雨绸缪,没到位的钱款,是绝对不能先计划怎么用的,哪怕钱已经到位,你还要想想,
有意外状况的话,能不能有另一笔钱补上来,如果没有,你能不能承担得起损失?”方羽什么都没想过,她没有任何经营公司的经验,做事情很多时候都是想当然。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像个滑稽的小丑。
然而,没等她开口自我贬低一句,叶怀楠忽然轻笑了一声:“反正,你还有我,再大的篓子,我也能给你补上。”感动吗?
当然是感动的。
无论是他的好还是他的能力,方羽早就看得明明白白。
大概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所以自己才一次又一次地出尔反尔,怎么都下不了狠心离开他。
先不说门不当户不对,就单单是他们两个个体而言,也是不相配的。
你看,自己会什么?什么都不会,只会捅娄子。
自从他被自己缠上,逼着结婚、逼着演戏、逼着改策划案……带给他的除了无穷无尽的麻烦,别无其他。
方羽甚至自嘲地想,如果没有恒老,自己这样的人,凭什么让叶怀楠多看一眼?
他已经承认,上位之事其实不需要恒老相助。
所以,到底还有什么原因?
……去接方羽的路上,叶怀楠默默在心里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刚刚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
要不然,为什么她听完之后只让自己去接她,一句其他的话都没有呢?
自从瑞士回来,他就感觉到自己和方羽之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却也说不上来。
两人还是同进同出,还是同床共枕,她也仍然会撒娇会讨好,可感觉上……就是少了一点。
到底是什么呢?
车子停在方氏楼下的时候,叶怀楠终于想出了答案。
亲密感。
方羽在有意无意地疏远他,且把这份疏远掩藏得很好。
她变回了最初的那个方羽,谨记两人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偶尔他心里起了疑,她一通撒娇或者一个吻,他便又被收服了。
叶怀楠抿了抿唇,脸色微沉,给秦鹤打了个电话。
昨晚喝得烂醉的人被电话吵醒,头痛欲裂,语气很不好:“谁啊?”“我。”熟悉的声音令秦鹤怔了怔,紧接着理智回归,一边扒拉着自己的头发,一边从被窝里爬出来,问道:“怎么了?”“你还在瑞士么?”“在,不过已经买好了机票,晚上回来。”叶怀楠低头看了眼时间,迅速在心里算好了时差,道:“上
次的事,你再帮我查一下。”“嗯?”秦鹤不解地发了个鼻音。
原本没有把握的事情,叶怀楠是不喜欢去麻烦朋友的,但事关方羽,他觉得有必要再查一查,哪怕结果相同,至少自己安心。
清了清嗓子,他缓声道:“她回来后,很不对劲,我怀疑她那天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