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说了句:“什么意思?” 变化过于明显的惊恐脸色,让表情淡定的威廉都轻微挑了下眉,奇声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目光扫过怀姣那张看上去稍显稚嫩的脸,和微张的粉润嘴唇,威廉声音顿了半拍,然后开口道:“不要告诉我你不知情。” 他声音缓慢,蕴含笃定和轻微一丝冷硬,像在反感怀姣的‘不诚实’,却还要强端出属于绅士的一点格调:“你的好哥哥在‘抓捕’威克斯的时候,曾经警告过他不要再接近你,否则……” “会要他的命。” 怀姣感到疑惑,对于威廉的口述。他根本想不明白到底哪个‘哥哥’会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时候。 麻子脸不可能,胖子这个隐形人也不可能。 费修……更是简直不可能到他都不作考虑。 所以…… “所以在他第二次去找你的那天,才会浑身血泊地倒在荆棘丛附近。” 怀姣好像在听什么天方夜谭。 起先认定的一些事在这一刻被全部推翻,威克斯的伤势、马戏团的惩罚,根本不能画上等号。 “如果以威克斯的身手,寻常人并不能这样伤害他。”威廉说出了跟不久前怀姣所想的几乎一样的话,只是后面略微有些差别,“唯一有可能的,只有伤他的不止一个人。” “小丑查得很清楚,你们总共有四个人。” “诱饵,闯入者,拍摄者,分工明确。” “当然,我很理解你们。”威廉看着怀姣茫然又怔楞的表情,话音一转,“如果只能算是诈骗对象的倒霉男人,一旦‘坠入爱河’开始穷追不舍的话。” “你们会很麻烦,对不对。” 怀姣咬了咬嘴唇,停顿几秒,小声辩解说:“不是……这样的。” 只是男人并没有想听他解释的意思,仍自顾自看似合理地推断道:“这个倒霉男人还不在乎什么名声、照片,只想和你们‘可以重复多次使用’并且十分‘便宜听话’的诱饵,长相厮守?” 怀姣隐约感觉他的话里掺杂了点讽刺意味,甚至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也有诸如“同情”,或者“戏谑”一类的东西。 要是他再聪明一点,就能从这段莫名其妙的话里听出对方对他们几人身份的透彻了解,以及怀姣和费修之间,那些难以描述的不对等关系等。 怀姣只微蹙着眉,再次重复说:“不是这样的……” 像没感觉出威廉团长的讥讽内涵,他嘴唇微抿,面色苍白道:“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威克斯的伤,不是我们做的。” 因为8701明白告诉他了,费修几人只对钱有执念,杀人灭口这类犯法的事,他们是绝对碰都不会去碰的。 所以是谁? 除了他们四个和马戏团,对威克斯进行割喉的人,到底还能有谁。 …… 那一晚的最终结果,以怀姣被迫留在马戏团,直到找出伤害威克斯的真凶为止,作为结束。 怀姣被关到了一个密闭且能上锁的改装车里。 应该是马戏团用来拖运某些东西的运输工具,除了内部装饰稍有些简陋以外,车内空间其实很大,甚至还有一张挺像样的木板床。 和杂七杂八乱七八糟的很多零碎物件。 比如破旧的表演道具、已经过时的演出服装等等。 “你可以随意使用这里的一些东西,”威廉团长状似好心地提醒怀姣,“角落里的演出服可以为你铺成一张柔软的床,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当初买来的时候,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甜心,不要嫌弃它们。”威廉靠在车门口,吐出口雪茄,安慰道:“它们曾经的身价可能比你还要高。” 怀姣:“……” 怀姣费力挑了几件看起来稍微干净一点的厚重裙装铺在木板床上,今天发生的事有些太多了,他躺在还算软的床上,跟8701道过晚安后就闭眼睡了过去。 …… 马戏团驻扎在偏离镇中心的绿潭湖边,初秋带些凉意的湖风,凝结成雾水,沾覆在帐篷外的草地上。 深夜。 深黑色的皮质马丁靴,鞋面被露水打湿。每踩过一步,似乎都能听到柔嫩草尖的哀嚎,草茎被踩断,让皮革鞋底碾进湿润泥土里。 待明天早时,又会成为另一株即将破土的小草养分。 只是在这晚,它曾亲眼见证过一些事情。 改装车的金属门把在夜间格外冰冷,那只手戴着露指手套,原本灰棕的耐脏颜色因为长期使用,掌心里已经磨白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