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前的最后一分钟,找到了对方所指的对应地点。 长在水源边,高耸的一颗大树,出现在两人眼前。 起先怀姣还没看见,光顾着低头看手机。 傅文斐走在他前面,对方脚步在某一刻倏然顿住,怀姣无知无觉,往前走两步脑袋撞到对方背上了,才惊讶抬起头:“嗯?” “怎么了……” 未完的话堵在喉间,面前挡住自己的人,侧开了一点空隙。 怀姣抬眼,光线变化的那一瞬,首先进入视野的,就是那双印满泥灰的腿。 高悬在离地面一米来高的视线平级处。 穿着运动鞋的脚尖垂向地面,深灰色的制服裤管满是褶皱,沾着脏污,僵硬又笔直地吊挂在两人面前。 怀姣瞳孔紧缩,膝弯骤然酸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妄图躲避的手腕被抓住,傅文斐站在他面前,手上力道很重,重到怀姣都感到了一点痛意。 对方背对着他,脸上表情看不清楚,只捉着怀姣,头也没回的轻声道了句:“找到他了。” 树林里的风好像都因为眼前突兀出现的景象,骤然转冷。 四周空气掺着溪边的水汽,混入湿润的土泥腥味,穿过薄薄一层校服衬衫,直往人皮肤上黏。 怀姣站在几步之遥的树下,风吹过汗湿的额发,一缕一缕揉结成簇,冰凉凉贴在脸侧,他动作缓慢地眨了眨眼,视线被水汽晕开,出现了一瞬间的模糊。 他还活着吗。 喉咙仿佛被堵住,胆怯到一个字都无法问出口。 …… 怀姣对深林里悬挂的尸体,有一种超乎本能的恐惧。 这要归功于他幼年时期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不到两个小时云里雾里的剧情,记忆里唯一清晰的,只有影片后半段,主角高挂在树上的惨白头颅。 和眼前场景其实说不上重合,毕竟和电影比起来,现实中的主角,实际上还算是完整无缺。 他没有像电影里一样断首,而只是被麻绳捆着手腕,笔直坠吊在粗壮树干上。 怀姣虚软着手脚,让傅文斐强硬带着站到树下。 男人比怀姣反应要快,情绪收拢也更快,实际上他在过去无数场游戏里,经历过不少比这更为血腥、甚至更为猎奇恐怖的剧情场景。 除去一开始的惊愕,傅文斐暂时还算冷静,只有他的小队友好像被吓得不轻。 傅文斐将他安置在一旁,省略一些安抚步骤,低声交代了句“别动”之后,转身径直走上前去查看‘尸体’。 ‘尸体’挂的不算太高,看起来高的原因,也只是身位主角的谢苏语本人身高过高所造成的错觉。 靠水源的这棵树,树身极为粗壮,错落伸展出的枝干上绕着长藤,密密麻麻覆盖着绿叶。 只一走近就能清楚看到树干上四处遍布的折损痕迹,还有为数不少的攀爬印记。 头一晚来过这里的人不少。 傅文斐动作很快,拽着藤蔓,几下攀上树干,他步伐平稳的踩在上面走到悬挂的主角‘尸体’旁,蹲下身,皱眉仔细观察了瞬。 不过两秒,就立刻伸手解开了捆紧的绳索。 怀姣侧身对着那边,软手软脚靠在树上,他只听到“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傅文斐冷淡声线传来—— “还有气。” 心跳回笼,怀姣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吓死我了!!”他颤着睫毛哭丧道。 傅文斐抬着唇角,克制抿了下嘴,然后动作不太客气地将失去意识的谢苏语拖拽到树旁。 怀姣见状,忙走上前去帮忙。在知道对方还活着之后,恐惧感褪去,总算能冷静下来面对眼前情况。 靠在树旁肤色苍白的青年,头颅脱力耷拉着,细碎黑发下,侧脸轮廓立体又骨感,配合平时阴郁沉静的模样,整个人总给人一种无意识的内敛距离感。 这样的人作为主角和被霸凌对象,其实不太有说服力。 但他现下此刻,却是真真实实的差点被暴力致死。 怀姣看到对方这副毫无生气的模样,忍不住还是伸出根手指探到对方鼻子底下,认真停顿了两秒。 指间感受到了极度微弱的气息,让他再次确认,这个人还活着。 只是好像也活不了太久了。 傅文斐在这两分钟的功夫里,仔细检查了下对方的状态,仅从外露的部分就能看到,脏污凌乱的制服领口边,苍白皮肤上遍布淤痕,身上大伤小伤连绵密集。 这说明在今天以前,对方已经不间断的在遭受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