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定了亲后直至女儿出嫁,哪需要女儿说一句话。更不要说是抱怨嫁妆不够,私下说说也就罢了,竟敢在司二老爷司老太太面前闹,司琢本以为府上除了司雅再没人敢这么做,却不知今儿居然遇到了。
司婉突然说出来的那句话,惊得司瑾当场掉了魂。她本不是个胆大的,听到这话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祖宗息怒,孙女怎么会这么想,婉儿年纪小不会说话,老太太莫生气。”
司老太太喝着茶抬了抬眼,眼神在司瑾身上转了几圈。虽生的不错,但怎的是这幅软骨头。杯子搁在桌子上,咯噔一声,司瑾身子又是一抖。
“老八年纪小?年纪这么小都知道给胞姐报不平找我讨嫁妆了!李姨娘还真是教的好!”
司瑾吓了又是一缩头也不敢抬,司老太太看她那窝囊样子越发来气,“不是你们天天念念叨叨,老八哪能知道这事儿!还抱怨我太宠着阿琢,阿琢没父没母的我瞧着可怜,多宠了些你们就看不过眼,养了你们这么大,良心都被狗吃了。”
定是司瑾她亲娘李姨娘做妖,她就不信了李秀梅这些年没攒钱,定是偏心不想给了司瑾。她就不信了,司瑾去同她亲娘闹,李秀梅还能不给了?不敢同她娘闹也就罢了,居然被老八逼成这副德行。李秀梅尖牙利嘴的样子,怎么就生了个这么窝囊的!
这事儿到底不能明面上说,但还是看着来气,招手让司琢过来替她捶腿,烦躁道,“要嫁妆自己找你姨娘去,我这儿给你们姐妹的都是定数。”
司瑾早知是这个结果,此时听老太太这么说还是浑身被抽了力气。老太太二太太虽按定数给了银子,但却被李姨娘扣了大半,更别说李姨娘自己掏银子,老太太这话摆明了不管事。司瑾软泥一般摊在地上,心下难受不能自已,窸窸窣窣抽泣起来。
司琢跪在床边慢慢替司老太太捶着腿,一下又一下,双手碰到腿上也不敢用劲。下边始终没一人说话,漠然听着司瑾在那边抽泣。
司瑾知道自己是司家最不受宠的女儿,不但庶出而且亲姨娘也嫌弃她。她没司琢那样嘴甜乖巧讨人欢喜,不像司雅那样胆大心烈受不得人欺负。她夫家虽比不上司家,但到底是嫡出,若自己没有丰厚些的嫁妆。一想至此只觉一片荒凉,周围每张嘴脸都似陌生人一般,冷漠淡然。不觉得再害怕什么,只觉得一片心死。
不像适才那般小心翼翼的压抑,像是心死认命一般,司瑾终是压抑不住,当着众人的面恸哭起来。
司琢默默转过了头。再可怜再不忍心有什么用,就连她自己,身家性命也是握在司老太太手里的。
下边司瑾已泣不成声,司老太太沉沉坐在上边面色终于有了丝变化。
到底是个可怜人,胆小怯弱不说,又不是个聪明的。就算给了她银子让她在夫家有了面子,但以她这性子还不得受人欺负。只是到底是自己孙女,司老太太叹了口气。以后不知怎样,如今还能照拂着,按住司琢手让她停了,顿了顿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夫家算起来算你高攀,你也想体面些不被婆家小瞧了去。罢了,我再给你添一千两银子,你也别哭哭啼啼的。”
看了眼满眼不可置信的司瑾,“不过咱们不能乱了规矩,要不这以后姑娘个个找我哭啼一番,还是你的过错。”在下边面露惊喜的几人脸上看了转,重色道,“以后再有人来闹,我定让人打出去。”
说罢,司雅思璇果然变了脸。司妍有二太太操心,司琢有老太太亲自打理,至于司怡,以司怡的性子自然不可能。老太太这话明显就是说给她二人听的,刚刚才冒出的念头这便生生被压了回去。
司老太太让贴身丫鬟灵芝将司瑾扶了起来,妆容早已花了,眼睛红肿不堪。司老太太看了眼,叹了口气,对一边的二夫人道,“你费点心安排安排,将二丫头打理好了,我便不亲自去看了。”
李姨娘就是想着老太太二太太不会管这事儿才敢这么苛扣司琢的嫁妆。如今二太太亲自去办,不但之前二太太老太太给的银子便都能追回来,李姨娘自己也得掏腰包,再加上老太太补得一千两银子,这可比有些嫡女的嫁妆还要殷实。
适才自己一无所有像个可怜虫,这会儿翻天覆地一遍,司瑾迷迷瞪瞪的坐在椅子上,愣神间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一边灵芝提醒了句,这才梦如初醒一般,上前给老太太磕了头。
大少奶奶季氏将迅哥儿交给奶娘搀着二太太往清燕堂走,进屋将灯芯剪了剪,扶二太太坐了才笑道,“平日里总觉得八姑娘是个胆小的,却不知为了胞姐还有这个胆子。不过倒也好运,老太太竟心软了。”
二太太讥笑一声,伸出自己保养的及其白嫩的双手细细端详,慢悠悠道,“为了胞姐?呵,你且看着吧,这几日不得消停了。”
“母亲说的是,只是可怜的六妹妹没事被扯了进去。”
“她被扯进去是常事了,老三不知道因为这事儿闹过多少次了。老太太这两年宠着六儿,这事儿谁不知道。”
季氏抿了抿唇,记起前日子里长孙夫人的话,问道,“老太太这么宠着六妹妹,只是不知道老太太会替六姑娘寻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