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平侯等人见状,也开始分发压岁钱。卫平侯出手大气,荷包里头装的是银锞子,沉甸甸的分量极为喜人。
孩子们依次道谢。
卫琼穿得圆滚滚,高高兴兴给长辈行礼时就像小熊弯腰,可爱又讨喜。
正巧,外头响起热闹喜庆的炮竹声。
袁氏小腹蓦地一疼,捂着肚子,面色苍白起来。
卫平侯连忙扶着妻子回房歇息。
他们走了,卫祥自然也不可能留下。
“过来吧。”阮筝对小孙女招手,这小丫头,早就眼馋不知道多久了。
虽说压岁钱只是走个形式,许多地方都已经取消,但阮筝宝贝多着呢,又不吝啬。
卫琼早上都看见祖母给她们准备压岁钱了!
根本不是他们现在手里拿着的这个。
宋樾习惯养生,不会同他们一起守岁,给几个孩子发了压岁钱之后便早早回房休息了。
卫韶陪安阳郡主出门逛逛。
卫敞夫妻倒是想留下来陪陪母亲,奈何寡言少语,阮筝嫌他们碍事,一并打发出去了。
没了大人在场,卫琼就跟脱笼的鸟儿似的,飞到祖母身边。
“大母大母!”
“给你。”
卫琼捧着一荷包圆滚滚的珍珠,眉开眼笑。
卫瑾的荷包轻飘飘,里头只装了一张地契。是城郊的一处庄子,位置优越,适合养部曲而不被人发现。
卫珍的是一条成色上等的朱砂手串,她皮肤白,戴在手上就跟红梅映雪一般,好看极了。
卫启得了一个美容方子,咳了一声,道:“孙儿多谢大母。”
他赶忙回去捣鼓美白养颜的药方。
“大母!你看看阿兄,不务正业!”卫琼这个小坏蛋,立马在阮筝耳边说卫启的坏话。
卫珍轻轻抚摸着手腕的朱砂手串,好像祖母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
她道:“大郎功课已经温习好几遍,不算不务正业。”
卫琼鼓了鼓腮帮子,不敢反驳,又安分不了一点,要去看卫瑾荷包里装的是什么。
卫瑾给她们看。
“地契啊?”卫琼哼哼唧唧,被阮筝捏了捏脸蛋。
阮筝道:“等你长大了,大母也给你你们准备。都有。这下满意了吧?”
卫琼立马喜笑颜开。
她其实压根不在乎什么田契地契、庄子铺子,但她就是喜欢争风吃醋!
被偏爱的感觉令人着迷。
卫琼就黏在卫瑾身边,撒娇道:“阿姐,我们去外头玩儿吧,今日除夕,外头一定可热闹了!”
卫瑾看向祖母,阮筝摆手道:“去吧,记得多带些人。”
“是。”
“外头还下着雪呢!”云因不赞同道。
“小雪而已!”卫琼忙道,推着卫瑾和卫珍就出去了。
阮筝望着他们的背影,唇边浮现一抹浅笑。
云因打了伞,扶着阮筝慢慢往停月斋走去。
“一晃眼,孩子都这么大了。”云因感慨道,“大娘子稳重大方,对待底下弟妹极有长姐风范,娘子日后也能放心了。”
阮筝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忽然眉头一皱,目光落在廊下。
男子长身玉立,站在廊下,任凭雪花纷纷扬扬、落在肩头,也纹丝不动。
黑眸注视阮筝,仿佛有千言万语。
来人不是高隐又是谁?
云因心念一动,看向阮筝,心道:还好娘子早就让下人都回房休息,不然看见这一幕,知道的是魏王,不知道的,还以为除夕夜见着鬼了呢!
阮筝面无表情:真是阴魂不散。
主仆二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二十几年前,阮筝成亲的大喜之日,也是这样一个雪天。
那个时候的高隐还不是魏王。
红绸喜子,张灯结彩,他跟着兄长一同到卫家道贺,宛如行尸走肉。
后面还是卫章告诉妻子。
宾客归家,除了高隐,他站在正院,就跟个雪塑似的,不声不响、也不肯离去。
——简直有病!
卫章低低咳嗽,温润声音在此刻有些喑哑,调笑道:“要去看看吗?若是冻坏了人,怕是高四郎明日就要找上门来。”
阮筝抿了口交杯酒,让他别喝了,咳成这样还喝什么酒。
“不必管他。”她道,美丽面庞在烛光下显得分外冷酷,“今日是我大喜之日,他若冻死,坏我运道,我还要让他们高家赔呢!”
卫章“唔”了一声,有道理。
不愧是从不吃亏的阮小娘子。
因卫章前几日感染风寒,新婚之夜夫妻分榻而眠。
阮筝累了一天自己睡了。
至于高隐,听说在前院站了好久,最后还是被高四郎抓走的。
时间也过去这么久了,不同于当时的轻蔑恼怒,此时的阮筝已经可以心平气和询问面前的人。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她好奇道,“高少弦,你现在回想,不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吗?”
阮筝是真的觉得很丢人。
她阿耶好歹也是名士,怎会教出这种毫无体面的学生?
高四郎对这个弟弟也是真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