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黄药师却久久都不说话了。
冯默风心中霍然一凉,不禁放轻声音道:“师、师父……”
黄药师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冯默风顺着黄药师的动作看去,果然还是不见那只萧,那只往日师父定然随身挂在腰间的玉箫。
前几次忍住没问,但这次黄药师的动作实在太明显了。
于是冯默风又问:“师父,你的萧呢?”
黄药师的手放在腰侧,仍是没有说话。
突然间,没有任何预兆的,冯默风觉得难过极了。
他捂住胸口,分外不解。
为何会突然感到如此难过,几欲窒息呢……
——是了,是师父的眼神,是那双唯一露在面具之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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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那群江湖人仍在华山崖底不停的找啊找啊找。
黄药师却突然对冯默风道:“默风,该离开了。”
冯默风想问:离开?去哪里呢?不找大师兄了吗?还是大师兄其实不在华山,而是逃到别的地方了呢?
冯默风看不到黄药师的脸,黄药师的脸被掩盖在面具之后。
冯默风的唇开开合合动了半天,却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字也没有问出口。
冯默风跟着黄药师一路西行,来到了终南山下。
夜半之时,黄药师与冯默风探到了重阳道观之中。
王重阳盘腿坐于蒲团之上,察觉有人,却并未睁眼。
黄药师不语。
冯默风自然退后一步,噤声不言。
良久,王重阳道:“东邪,你来了。”
黄药师冷声道:“你早知我会来?”
王重阳道:“我这里有属于你的东西,你自然会来。”
黄药师双眸一寒,指尖一弹,便是数发弹指神通。
冯默风早已跳至房梁之上,天下五绝的打斗,可不是如今的他能参与的。
两人并未打太久。
王重阳首先收手。
黄药师却仍是心中薄怒不已,劈空掌不偏不依,不歪不斜,便朝着王重阳的胸口呼了上去!
王重阳内力十足积在胸腔,硬生生接了这一掌!
一掌之下,王重阳面色发白,眼中赤红,喉结涌动几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黄药师冷笑不语。
王重阳干咳几声,道:“东西放在偏殿,在木桌之上。”
得到答案,黄药师对王重阳便不再多做理睬。
他道:“默风。”
冯默风应声从房梁跳下,跟在黄药师身后,入了偏殿。
今夜乌云盖顶,月光极暗。
偏殿中却早已点起烛火,一片幽光。
冯默风偷偷朝桌上看了一眼。
桌上有一封信,和……一只萧。
黄药师站在桌前七尺之外。
见黄药师久久不动,冯默风却是心痒极了。
师父你别站着不动啊!
你不看就让我看啊!
冯默风已猜到,那封信必然是大师兄徐哲风所留!这叫他怎的才能不心动?
就在冯默风终于忍无可忍,欲要开口之际,黄药师却上前两步,拾信而拆。
冯默风将已抬起的后脚跟又落了下去,紧紧的盯着黄药师的背影。
黄药师的手生得极好,指如葱根,丰润白皙,修长有力,骨节明晰,他的指先是触在耳旁,将那戴了许久的面具拿下,放在桌角,继而才不稳不抖的将信拆开,借着一室幽光昏暗,敛眸细阅其中所述。
冯默风悄悄移动了半步,不求能看清信中内容,只求能看清师父脸色,也好了解一下这信中所讲的,究竟是坏是好。
然而无论冯默风怎么看,黄药师的脸上,都是没有一丝表情的。
但不知是不是冯默风的错觉,他总觉得黄药师的眼色,似乎越发深沉了。
冯默风盯着黄药师的侧脸,似乎是那烛光摇曳惹人心醉,不知不觉,竟然失了神。
突然,只闻一声轻响,冯默风猛然回神,却见那信竟已被黄药师以内力震成一摊粉末,些许还残留在黄药师的手心,但更多的,却是直接飘到了地面,与尘埃混到了一起。
糟!冯默风心中大骇,莫不是这信其实不是报喜,而是遗言?!
冯默风声如风中残叶,无力抖的厉害:“师父……”
黄药师像是并未听到有弟子在叫他一般,只是翻手垂下掌心,任所有粉末都落到地上,继而又触到桌上那萧,拿在手里,细细把玩起来。
这萧……
他第二次来终南山找哲儿时,哲儿为他泡了一壶茶。
临行时,哲儿对他道。
【师父,你上次把你的萧留给了哲儿……哲儿自幼就知道,师父送出去的东西,是万万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的,哲儿在此,也就不说什么讨师父嫌弃的话啦。】
那万年都长不大的小娃娃对他眨眨眼,笑容中竟带上了几丝羞赧,抿唇微笑道。
【师父,你把你的萧给了哲儿,那么哲儿便也做一把萧,在将来给师父吧!】
说罢,又似是感到不好意思,抓抓那松散披上的外衣,低喃道。
【虽、虽说哲儿以前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