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世上的悲欢离合总是没有止境的,王重阳闭上眸,默哀不语。
徐哲无声的流泪许久,又突然举起右手。
月光皎洁清澈,衬的皮肤更是清白如雪。
他失神的注视着自己的手背,又将手背翻过,给王重阳看。
徐哲眼角带泪,却是轻轻的笑了起来,道:“道长,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手生的极为好看?”
王重阳:……有这样夸自己的吗!
王重阳细细一瞧,只见那手背白皙嫩滑,五指修长又骨节分明,连指甲都是修建的整齐圆润,可不就是生了一双好手。
不明徐哲为何如此说,但作为一名听客,王重阳诚心道:“是,你的手的确生的漂亮。”
徐哲的笑意去了,他的脸庞有一瞬间的扭曲,眼神又继而迷离起来,道:“道长,你大概是想象不到的,我这手曾被烙铁烫的血肉模糊,深可见骨,许久不能提物,也多亏我体质特殊,如今才瞧不见任何痕迹。”
是啦,方才不是刚说了,他天生丽质吹不糙晒不黑嘛!
王重阳:…!
徐哲不以为意的弯弯嘴角,道:“没错,是我的母亲做的。父亲去世之后,母亲病的愈发厉害,发作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她一发病,就会打我,打我的时候还骂我,骂着骂着又开始疯疯癫癫的讲那个贼汉子是怎样对她,我又是一个怎样恶心下贱的东西,但眨眼之后,她又会甜蜜的笑着说,说父亲从未嫌弃她,是怎样的安慰她,对她又是怎样的好,她到底是何等幸福,才能与父亲结为夫妻。”
“我小时是不明白,她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的,但母亲发作的次数多,讲的次数也就多了……并非自夸,我的确天生聪颖,哪怕那些话,我当时并不是很懂,也全部都深深的记到了脑子里。”
小时不懂,但长大了呢?
长大了,自然就懂了。
徐哲自嘲道,有些许迷茫,又满眼嘲讽:“自然,当初母亲疯癫时说的那些话,现在的我是全明白了,明白之后,我却更是迷茫无措了起来。我相信父亲不恨我,但我真的不知道,母亲究竟是爱我居多,还是恨我居多。”
是啊,哪有孩子会不希望母亲爱着自己呢?
可是母亲真的爱她吗?
徐哲总觉得,母亲并非真的爱他。
父亲希望“徐哲”可以让母亲活下去,而母亲因为父亲的希望,所以才对“徐哲”好。
如此说来,他的亲生父亲早已被父亲杀害,他的父亲并非真的爱他,而他的母亲一直以他为耻。
这样的他,究竟为什么要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呢?
徐哲稍一沉默,再次开口,声音嘶哑不堪,他沉声道:“绍熙一年,某日深夜,母亲癔症复发,对我拳打脚踢,痛骂我就是个孽种,是个只会带来死亡的扫把星。”
“我……我自然是不会还手的,但是那次母亲病的厉害,竟然拿起一旁的≈ap;18822;头,就要打我。”
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徐哲的神色猛的变的无比狰狞,他的双眼赤红无比,把牙齿咬得嘶嘶作响,整个人犹如濒临到了极限,突然彻底崩溃了起来。
徐哲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便掩面嚎啕大哭。
他哭道:“我不敢还手,不愿还手,只能逃,就和往常一样,只要逃的远远的,待母亲再冷静下来就好了。”
“那天天色不好,月光昏暗,我情急之下乱了方向,跑向了平日设置陷阱的地方……母亲毕竟是成人,哪怕神志不清,她跑起来也是比我快的,她快要碰到我,我滚到在地,本能的狠狠一踹……”
听到这里,王重阳心中已有所料。
他别过脸,深深叹息了起来。
果然,徐哲颓然哭泣道:“母亲……母亲是我杀的,没错,就是我杀了她……母亲当晚掉入了坑里,那个坑很深,还是当初父亲挖的。而母亲落入坑落时,也不知是怎的一股力道,那≈ap;18822;头恰好就砸在了她的胸上……”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只以为是母亲摔倒了,我奋不顾身的跑了好远,好远。我一夜没敢回去,抖着身子蜷缩在树洞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我蹒跚回到屋里,看不到母亲。我到处大声吆喝母亲,也没有回音。于是我便沿着昨晚的路,一路找,一路叫……最终,我便是看到了那个坑。”
喉头微颤,徐哲只觉得自己的嗓子似乎都摩出了血,声音难听沙哑的厉害。
他哽咽不已,呜咽道:“如今想来,当时一踹过后,我其实是听到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的,只是我当时太过害怕,完全没敢回头……我至今还记得,我朝下看去的时候,那血早都凝固了,≈ap;18822;头就砸在母亲的胸上,她的一只腿和一只手形状古怪,那模样,让我当场就哭着呕吐了起来……我当时……当时……我、我……”
徐哲的嘴唇开合半天,却是一个字也说不下去了。
他的唇被自己咬的很狠,咬的痛,咬出了血,唯有那丝疼,才能平复他纷杂思绪的翻滚汹涌。
他深深的吸着气,只觉得胸